周渝霞
醒来——在同一时刻
凌晨，在黑暗中醒来
注视没有星光的夜空
没有流动的马蹄、没有风铃的回响
听得见心的问话从左耳传到右边
偶而的汽笛鸣过窗棂
偶而的犬吠掠过
院门的吱呀为一双高跟鞋开
为一辆丰田汽车开
一种对话从这里开始、在清醒和朦胧之间
——天全的古道慢慢的从二郎山复活
带千年的寂渺和沉重走来
遗忘并不是人的过错
人们并没有离开这片土地也无法离开
他们把自己和他们的儿子
以及他们的孙子的孙子都献给了这片土地
路依然沉重、每一脚踏上去
都会听得到地面发出的呻吟
并从脚底传到心里、传至头顶
然后传给天空和大海的回应
会理的天空
在四季中
依然湛蓝旧日的天色
从我到的那天起 五月
举的云便一直没有散去
钟鼓楼的钟声敲响了
夜，合教堂的弥撒
在会理的天空上舞蹈
用一种现代的圆熟
一碗又一碗的筒骨汤
裹热气在老街上散步
冒老油的脊水被喝进了意识流
飘起的风在门洞里等候
那一生的乡情
月亮没有出来、行星也是
那夜会理没有睡意、你也是
我在龙纣山上变成了那朵黄杜鹃
与文客墨香做客王家，渴望交流
遥远而神秘的龙肘山的黄杜鹃
城厢
是青白江的领地
是解放后的事情
50多年前的城厢是金堂的县府
100多年前是彭大将军的故土
300多年前是张献忠的领地
500年前迎来了佛祖并燃起了香火
千年前供起了关公、修建了气势恢宏的大殿
金黄色的琉璃瓦灿烂祖冢
从印度过来的佛读满身的金色
从大清归来的米家大院
被玫瑰和逝去的书香塞满
墙角的风洞还排旧时的潮湿
尘埃落下来了 顺日出的方向
瓦楞破碎了，城厢中学的校匾
孤立在水泥楼群
在三月的星空下离开
消失在现代的文明楼下
长春藤在老墙上爬满了新芽
它记起一个时代的风雨以及几个朝代的辉煌
土墙用斑驳的苍夷告诉人们
关于岁月的怀想
老门栏用历史的厚重
绊羁惊叹的脚步
旧时的老街已经不起拆除了
它们被改造如同我们被进化一般
没有回光、没有余地
没有传统的翅膀传统的飞翔
太平镇的鹞子
是双流的太平镇的鹞子
从古飞起来的
停在成都的水码头
也停在成都的旱码头
太平街的清石大水缸已没有水的存在
光绪年制的铁箍还静静的固在青石上
雨中的石板路上的脚印站紫色的泥土
老街上摆满了竹筐、竹篓、竹篮
也摆满了几头银丝俄
还有从喇叭河翩飞的鸽树
上万只鸽子向我梦里飞来
于是孤独的我被一串计划所围困
神情怠倦者被鸽子们的飞跃所感动
想和什么人交流“非典”的恐惧
想和什么人意会女性的主题
想和什么人雨中漫步
终于，夜不再一眠而晨
醒来 是在黎明前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