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女画家渴望换上一只新假腿（4）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4-21 12:44:40 / 个人分类：小说剧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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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画家渴望换上一只新假腿（4）

（小说）

我把窗户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空中为什么没有难闻的野兽气味？在我寄居的公寓对面，越过马路，就是野生动物园。山上住满面目狰狞的猴子，愚蠢的大兴安岭棕熊，美洲豹以及其他各种飞禽走兽，这都是一些危险的猛禽野兽，对此，我感到相当满意，能与这些可爱的动物表兄比邻而居，我觉得比生活在头孢克洛胶囊，寄生虫，信息恐惧症和残酷杀戮的都市之中更有安全感。
然而此时我却感到头痛欲裂。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它使我突然看到人的生死和来世，一种恶人今世享福，善人频遭报应的极度快慰感。犹太哲学认为灵魂有五种称谓，而我更偏重认为灵魂的自然属性，抛开上帝与宇宙的超验关系之外的动词第三人称单数形式，一种普遍的万物有灵论犹如音乐般优美，它们是：Ruach，Nephesh，Neshamah，Jechidah以及Chayyah。
人生就像走在船坞上，而不是走在一根钢丝上。这是我对经典哲学最大的反叛和贡献了。不过可惜那是一处干船坞，而经院哲学家们也不是不分昼夜地终日委身于那位犹如钢丝绳般苗条的小姑娘（我把它称之为上帝，逻各斯或者神秘主义的天命论）。因此，我用患难与共这个词形容容光焕发的贝克莱，暗指他不道德的两性关系就再恰当不过了。我如果再能一边微笑，一边操纵所谓的感官的真实性，叽叽喳喳讲几句鸟语，我相信，我已经转换成圣人啦。
一位他妈的读者，借阅者，疑似巴登街皮条客的绅士，他长期租用我们图书馆的一间个人研究室。一天，他问我能不能为他提供一台可手动操作的电热式咖啡炉，我问他是否需要连我们图书馆的一位可怜的操作女工一同租借给他。他听后哈哈大笑，说，不必如此繁琐，一切从简。
一切从简。我因此对他刮目相看。
他后来成为我的一位世俗朋友。我之所以这样是，是因为在这个现实世界中，我已经堕落到连流浪的雪域蔵獒都懒得嗅一嗅的地步了，我是说，我已超凡入圣，身上没有一点人间气味了。
果真如此吗？
此刻，我就坐在卡莎布兰卡酒吧，脑袋像摆锤一样晃动不止，可我还是试图把双手放在一个玻璃球上，让一道道锐利的闪电把我击中。
闪电消失了，我用一根手指反复按动玻璃球下面的那个小开关，闪电还是没有出现。这时一个戴着蝴蝶结的正直的先生躬身凑近我，低声地说：“先生，别按啦，他们把电源掐掉了。”
“什么，把电源都掐掉了？还想不想让我活啦”
“你会把玻璃球打碎的。”
“哈哈，笑话，纯粹无稽之谈。”你说着，眼睛都直了，之后就掉到凳子底下去了。

为什么我变得日益多愁善感起来。我开车行驶在粤西的海滨公路上，我看着远处的农舍，浮动的雾气，海滨汹涌不息的海水，我就感到悲从中来，恨不能朝一棵路边的大树撞去。
我本应去汕头附近的一个小渔村，可我却开车来到了阳江，整个晚上都呆在一个叫做他妈的什么喜来登酒店眺望城市美景。阳江，阳江，真的是一座城池吗？
“请给我一支笔，一张纸。”我对餐厅服务员说。然后我点了晚餐。
服务员把纸和笔给我拿来，我小声对她说：“晚上能给我找个小妹吗？”
“什么，先生？”
“帮我拉拉皮条。”我严肃地说。
“这个，这个，”她惊奇地望着我，忽然笑了，说：“咱们酒店的夜总会有很多小姐呀。”
“啊，谢谢你，姑娘。”你感激地说。
她朝你笑笑。“您真逗。”她说。
我下楼的时候，听见楼下传来咚咚金属打击声，我仔细听了听，不是金属打击声，而是他妈让人发疯的重金属音乐声。人影幢幢，一些穿着紫红色旗袍的小姐在走廊里窜来窜去。传出一股红烧人肉和original香烟的味道，这就是说，这是一股甜得发腻的水果的骚味。你感到脑袋发涨，很兴奋。
你坐在角落里，眼睛望着那两个在老虎机前赌钱的女人。硬币叮当作响，就是听不到筹码落盘时令人心旷神怡的连续的哗啦哗啦声。你看见那个庄家洗牌时手法真他妈快，干净利落，三十二张牌眨眼就码好了，聚精会神地发牌。
你掏出电话，拨通了号码。
“你在哪？”对方问。
“赌场。”你说。
“你跑到赌场干嘛，你从前可从来不赌钱的。”
“我也没说赌钱啊。”你说道，电话中断了。
这时，一位服务员凑了过来。“先生，要喝点什么？”
“一杯人肉果汁。”你笑着说。
“什么？”
“我是说，一包香烟。”
“啊，吓了我一跳。什么牌子的？先生。”
“沙龙。”你说。
“好的。”
这时你的电话响起来，是Mickey打过来的。
“你到底在哪里？”
“阳江。”你说。
“我是问你是不是在赌场。”
“是的。”你说。
“你还有钱赌哇，我们大人孩子省吃俭用，你倒有闲钱赌博，早知道你还有钱，当时真应该让你净身出户。”Mickey愤愤不平地说。
“Mickey，你不要生气，”你说，“我很想你。”
“哼，鬼话！”
“我想去深圳接你，你真需要出来走走，透透气。”
“那也不会跟你。”
“有相好的了。”你说。
“关你什么事！”Mickey幸灾乐祸地说，挂断了电话。
你真的想起好像什么时候曾跟Mickey来过江门，还去了海陵岛，那里有一座很霸气的海上灯塔。这时候大厅突然乱起来，吵吵嚷嚷的，几个保安跑过来。人们很快就平静下来，你望望庄家，他用手指卡着三张牌九，在半空中晃来晃去。Mickey，你真应该来这里看看庄家是怎样手指卡住三张牌九在空中晃来晃去的，你想。Mickey与老Mickey长得像吗？有时候你觉得她们长得一点都不相像，但有时候你又觉得她们不仅像，简直就如同他妈一个模子浇出来一般。同样瘦骨伶仃，骨瘦如材；同样喜欢辛辣食品；同样餐前喝汤。但她们的乳房却大小迥异，Mickey的乳房如果还称得上乳房的话，你甚至不记得在你与她生活的那段日子里，你是否曾经摸过它，那时候你更多的还是把手伸进其他女人的胸部和裤裆里去了。Mickey像一朵鲜花，一朵刚刚出水的，娇艳欲滴的玫瑰，上帝在造她之时，也为自己的杰作惊呆了，甚至忘记添加最后的一笔，我的意思是：在她与你做爱的时候，就他妈从来没流过水。
请原谅我用这种本应在神坛前祈祷时或在本堂神父面前忏悔时所用的口吻谈论一个我曾经爱过的女人。这是一种轻蔑的，下做的，忘恩负义的，冒犯的，混杂着精神偏执症和死乞白赖，傻里傻气的歇斯底里大发作，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人情结，或者叫做光天化日之下的露阴癖。如果说我尚且懂得一丝廉耻的话，我就不会说自己站在镜子面前，却看见一个脸上留有“爱情”疤痕的穿着戏装的小丑，他一边提着裤腰带，一边清唱贝里尼的《清教徒》的咏叹调，如果那个人是我，我丝毫不会感到一丝意外的惊奇。
关键是要付帐。就像一个呆滞的，脸无血色，头发如鬼魂的侍者端着盘子站在你跟前，尽管他一声不吭，可你，到底是付，还是不付？
好了，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了，要是那样，大家都累，而我，也是见过世面的。混呗！
我要说，赌场的气氛真他妈温馨，而我这么说，是有预感的，也是根据的。因为这时，我看见在餐厅遇见的那个女服务员穿过两张赌台，正向我款款走来。
我这个人，要说正经的能耐没有，但我真他妈的有女人缘，我是说，真刀真枪的女人缘。

说实话，我真他妈喜欢卡萨布兰卡酒吧里的情调，不是那种北非的谍影重重的颓废情调，也不是法国奥克西坦尼南部艾玛纽埃尔.勒华拉杜里笔下的令人窒息的人间天堂（那里有一所宗教裁判所的地下监狱，可怜的娶了纪晓姆.奥蒂埃的一个瘸腿女儿的让.皮埃尔.佩利西耶在此呆了整整五个世纪，是不是记载有误，或者，纯系编篡者故意发泄私愤？），当然更不是荒无人烟的乃蛮兄弟兵败如山倒的令人沮丧的克鲁涟河上游的蛮荒之地（成吉思汗在那里把五个黄花闺女纳入他宽大的战袍之下。而他的营帐前，是一条河流，他的宿敌脱黑脱阿别乞的蔑儿乞人；阿林太师和分离出来的克列亦惕人；忽秃合别乞和他的斡亦刺惕人；扎木合和他的扎只刺惕人；以及朵儿边人，塔塔尔人，撒勒只兀惕人的残部，所有被击溃的联军将士，在塔阳河畔被统统砍下头颅。呵呵，对不起，这起不幸事件纯粹本人杜撰。）卡萨布兰卡，深圳海上世界的卡萨布兰卡酒吧，完全是另一种情调，一种世纪初期文明初现的热火朝天的喜人景象。它有五个大厅，每一个大厅都是一个人类种族的聚集地，伴随着猫叫，狗叫，狐狸叫，巨蟒叫和拉屎般的哼哼声，我是说，文明初试啼声。
我此时已不在大厅与一群衣衫褴褛的姑娘们耳鬓厮磨，也就是正人君子所说的，好高骛远的幸福的厮混。不，我需要清静，需要独自一人修身养性。古代先哲强调大隐隐于市，我要大隐隐于卡萨布兰卡。
可听着那英式的夜莺般伤感沙哑的悲啼，我内心能平静下来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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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丫鬟发布于2010-04-22 09:28:29: 这部分恐怕比
米兰昆德拉的论述还要精彩。只不过我困惑于接下来的这部电影该如何组合它的分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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