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枝杈,也没有被盯视的
蕾。到了四月,白玉兰背上了自己的绿
那是怀念的一部分,轻盈,安逸
很多人都想借用这样的场景发出声音
我也一样:身子尽量曲折
让它逼近一朵花的形状
但不能过早开放,以免惊吓路人
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
把四月和白玉兰偷偷分开
我要四月的壳,但不带走白玉兰的伤
2009.4.12
■ 城市里的松鼠
城市有多大,我们不知
树木努力连成一块,等候它的是一只
山林里的松鼠。松鼠记住了那些屋脊下的道路
某个客气的早晨,它前来探视
左脚踩在雾气里,右脚却已站直
高高的树杈顺着天空的方向
天空在头顶,我们几乎就要放弃自己的脚跟
而松鼠是陌生的,它在每一个瞬间
在浮尘上跳跃在弱小的躯壳里
等待,以至于它的快乐隐而不见
好天气素来有所准备
雾会散开,松鼠要露出自己的脸庞
寄居者、怀乡客、陌生人——当然不是
我们窥视,猜测,并记住每一扇门窗开启的
次数,闭合的时辰
松鼠尚未找到落脚的地方
它是谨慎的,它一次次向我们靠近
又一再地离开。它在城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仅有三两朵浮云罩着它
浮云挪开,它就猛地看见露宿者的天空
2009.4.2
■ 追 逐
我存在。我生活在这样的秩序里
天与地,男人和女人,看得见的及看不见的
我有自己的语言、声音以及等待捆绑的
历史;我有自己的绳索、深渊和化石
我存在。我是我自己的王
皮肤下有疆域,血液里奔跑着子民
他们追逐,从不隐藏我的影子
一等于万物,有限归顺于无限
在神的宴席上,我见到了另一个我
他说:“给你安宁的国度,但你要学会歌唱”
2009.4.13
■ 你的和我的
现在开始,一切都在我的眼底
从你手心里的痣到那衰老时的月影
我们不断地邀请,你的和我的
例如这个早晨,它的光,它的未来和呼吸
我们近在咫尺。左边是天地,右边是魂灵
中间站立着天使,她有她的福音
落地三尺,你的和我的
无论白天或黑夜,也不管永恒或短暂
现在开始,我们相爱,并且互相依赖
从头到脚,没有修饰也拒绝伪装
2009.4.7
■ 玫瑰小区的多个关键词
一群保安,绕过水池和花园
朝着晴天奔跑。他们卑微但整齐划一
像那些透着光亮的日子
身子一致对外敞开
而双手不曾触及任何一抹阴影
富贵人家的宠物随意走动
主人们忙于周旋,世界太大、太沉
他们必须发自内心地服从早已外借的
身体,就像服从生硬的法律
而那些保姆和清洁工
他们相依为命,尽量用最短的时间
完成最长的托付
物业委员会的主管懂得这些
他害怕阴天和突降的雨
尽管玫瑰小区被人们形容为“城堡”
尽管城堡里的人深居简出
他仍害怕,有人将在阴天走失
而突降的雨里,某扇窗户
又将传来那些漂亮女人痛苦的呻吟
只剩小区门口那些徘徊的人了
从上午到晚间,地球不曾留下任何缝隙
他们多想带走自己的精灵
哪怕它是一朵隔日才能开出墙外的
白玉兰;哪怕它遇上的喷泉
不曾升空就已沉睡
2009.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