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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雅之歌》

发布: 2008-11-14 09:02 | 作者: 云垂天



(一)

村庄,会聚了沙漠小小的水源
十六口黑亮的泉眼,我想是你手里的一块石子
被你轻轻扬起,抛进风平浪静的湖底
克里雅,在我破碎成你之前,骆驼

和牛羊,还有成群的姑娘,像鱼儿一样
围绕着我的冬不拉,我们在草地上不停地跳舞
星星来点上灯盏,月亮来铺上地毯
克里雅,在一杯红红的葡萄酒里,我们相拥

吃掉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和我
吃掉我的果园,我的牧场,我心爱的姑娘
克里雅,你是枚沙漏向下的另一端
抽空流浪人心头的苦水,让他只把快乐来歌唱


《克里雅之歌》


(二)

用一夜的冰雪覆盖你,克里雅
这是我千年没有放弃的梦想
白昼,你的腹地焰火起伏,拒绝柔情似水
夜晚,你的乳房,麻木冰冷,渴求着
星空的温暖。多么遥远
飘扬的雪花。和雪下的牧草,更是温婉如玉
清晨,河水弄疼了我的马蹄
飘飞的长发,十里的苹果花沟
狼群,饥肠辘辘,在后面紧随。可我只给
他们喂食,花瓣,和花香
想要我的牛羊。那就要看你,有
没有过人的勇气和胆识。问问我手里的鞭子
它,肯是不肯
用一夜的冰雪覆盖你,克里雅
这短暂的相拥,洁白的水乳交融。绝对
不是海市蜃楼,不是虚构
这就够了。在我身后;让酷热的太阳,继续
他的肆虐。让冷漠的月亮,继续
无边的荒芜


《克里雅之歌》


(三)

在这里只有我生长成植物
只有我知道收敛的秘诀
没有多余的嫁妆和鲜花送给你,克里雅
我必须精打细算。计划好每一滴水
每一个字。多一片叶子
就会颗粒无收。多一粒种子
就会走向死亡。我不再提柔美的花朵
向下,再向下。挖掘,再挖掘
一面挖掘,一面把自己的躯体
和面容,深深掩埋
让我的脚丫触摸到当年丝绸之路的泉眼
在潮湿的鹅卵石上,开成一枝柔媚的水草
克里雅,狂风沙举起一撮稀疏的头发
让蜥蜴在里面做巢
梦见远方的洪水和潮汐


《克里雅之歌》


(四)

塔克拉玛干,克里雅虽然漂移不定
却并不走出你的怀抱
蜿蜒,三百多公里
植上胡杨、红柳和芦苇。河岸
成为你小腹上一条隐密的斑纹
秋天的风里,璀璨金黄
传递,伸展着迷醉的性欲
克里雅,你已发育成一头成熟的母狮
昆仑山,绵绵不绝的雪水
滋润着达里雅布依,这块处女地
春天里,水草葱郁
克里雅,我美丽的姑娘
我只是你跟前低头吃草的羊羔
并不知晓,为什么你的歌声充满忧伤


《克里雅之歌》


(五)

我的忧伤
一如你夕阳中泼洒的油墨
底凹处的阴影,支撑起
向阳斜坡上,金黄流动的光泽
粼粼的肤纹,回味着风
——刚过的爱抚
东一堆,西一堆的荒草
在腋下和胯间,兽野十足
克里雅,我裹着一副
干瘪的躯壳。面对着你
自然的裸露,和这些婉娩
绝美的曲线,她们的无语沉默
解除了我对自己多年的禁箍
任久违的雨水冲刷着内心
的黑暗。克里雅,今夜
我将睡在你的脚旁
忘记失眠

克里雅——这条发源于昆仑山脉的克里雅山,经于田县向北流进塔克拉玛干沙漠二百多公里的河流,不仅养育了位于沙漠深处的一片绿洲和生活在这里与世隔绝的克 里雅人,而且孕育了独特的克里雅文化。塔克拉玛干沙漠,位于南新疆塔里木盆地,维吾尔语意“进去出不来的地方”。克里雅河维吾尔语即“漂移不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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