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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后海

发布: 2010-5-20 21:46 | 作者: 南飞雁



       我第一次来北京,是在1999年暑假。那时我表哥在北大读研一,我在郑大读大二。他学物理,我习中文。在那年,一台电脑还是稀罕物,我就身揣万元巨 款,只身赴京买电脑。那次在北京一待十几天,住在北大物理楼。表哥领我夜夜变换住处,几乎每个有空调的实验室里都住过。我的电脑水平也就是那时打的基础。 那年,我去了北海,景山,天安门。至于后海,则听都没听说过。
       
       2001年五一节长假,我和当时的女友、现在的老婆到北京玩儿。表哥和他当时的女友、现在我的嫂子热情接待。那年,我们去了颐和园,圆明园,北海,景山,天安门,故宫。至于后海,则听都没听说过。
      
       2002年毕业之后,到了河南厂工作,开始有机会出差到北京。至今的7年里,来过好多次了。多则十几天,少则一天不到。北京的一些听说过的地方都去了,至于后海,直到2007年才渐渐有了耳闻。身临其境,似乎也是在2007年。从荷花市场的牌坊进去,满眼艳华。
      
       2008年在鲁院学习长达四个月,一次也没有去过后海。现在想想,有些遗憾,其实跟同学们的聚会都集中在朝阳北路和十里堡路交叉口的天桥下了,也有啤酒,也有嚎叫。啤酒是普京,嚎叫是自己。
      
       2009年7月,我又来到北京。住的地方离后海只有一华里之遥,再不去看看,坐坐,似乎实在说不过去。不过一周过去了,仍是一次都没去。幸得今晚兴 之所至,居然夜半出游。行至荷花市场,这里依旧有人在踢毽子、跳绳、在水泥地上练书法。一路上酒托不断,有男士也有美女。吃过一次亏,记忆犹新,一律婉言 谢绝。走在密密麻麻的藤椅之间,忽然失去了兴趣,只想转身就走。走不出几步,听见一个酒吧里有女孩子在唱《One Night in Beijing》,从门口的大屏幕里,看见了一个长发及肩、刘海及眉的女歌手。驻足之际,立即有人上来问,先生要泡吧吗?没有最低消费的。
      
       我坐下的时候,女歌手已经不唱《北京一夜》。换了首听不懂的英文歌。我当时就想走,想了想还是留下,要了瓶啤酒,一个果盘。酒吧不大,人也不多,一 半都是外国人。我实在有点心疼这80多块钱,决定消费到尽头再走。大概一共坐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换了几个歌手,唱了几支听得懂听不懂的歌。坐在这里,门外 就是后海,既然是海,就会有船。船上定是有人,想必是情侣。记起当年情愫初绽,和老婆同游开封,在湖中泛舟。因为怕水,或许也觉得小命更要紧,我居然向船 工讨了两件厚厚的救生衣,一并套在身上,显得人更加臃肿。那时的心态和而今的思绪迥然不同了。
      
       我去酒吧的次数很少,多数是缘于好奇。每到一处,总要去当地的酒吧街走走,有心情了就坐坐,每次都是一人,因为都是出差在外,没有同伴。我出差大多 是独来独往,即便是陪领导,领导们也对这类场合没有兴趣,便只好一人。工作已久,出去的机会很多,也去了一些地方。上海的新天地,南京的1912,北京的 则是三里屯和后海。去了也就去了,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所以对这个夏季骚动的夜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啤酒喝了一半,果盘也将告罄,全无一点不同的 感觉,越发觉得钱花得可惜。时间更晚了,酒吧里的人却渐渐多起来。大多是三五成群,两两成对,唯独我是一人。可能因为我长得拒人千里,也或许因为表情实在 忧郁,还好像因为看得出购买力匮乏,连在其它地方经常遇到的推销女孩也没遇到,于是也没有拒绝的机会。现在慢慢了解了老婆为何总要变着法学做饭的原因了, 原来胖子的确是有免疫力的。觉得有点好笑。想给老婆发个信息调侃,又觉得太晚,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笑过了,发现真的没有再坐下去的兴趣,打算离开之际,台 上换人了。一个女孩子,个子很高,穿着一件纱制的衣服,下摆垂在膝上,微微收口,脸看不太清楚,我也没有注意她的脸庞。女孩子行走的姿态简直是优雅。她很 瘦,走上台的短暂时间里,我只觉得是一件衣服在慢慢地漂移,而她的身体就在轻薄的衣服里轻轻摇晃,衣服却纹丝不动。不是因为衣服太大,而是由于躯体实在玲 珑。像是一个油纸灯罩里跳动的烛焰。看不清楚,却辨得出轮廓。一切都蒙在暧昧的油纸里。烛台在移,灯罩在动,烛焰在晃,光就在朦胧的油纸灯罩里流淌,仿佛 溢出的清泉,一直蔓延到我的脚下。触及之处,一片沁然的凉意,直至四肢百骸。从她上台到坐下,不过几秒钟,我却以为过了好久。她一开口,赫然是王菲,偏偏 是《暧昧》。听到“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我立即站起,离去。因为心愿已了,因为不忍听完。走到门口,大屏幕上女孩子仿佛在看着我。当 然,我知道她是在看着外边迷离的后海。
      
       热闹是别人的。而我,只有一个人的后海。

注:十几天没有登陆了,一直在外 出差。上网倒是很方便,却无写字的心情。因此连这里都很少来。今晚思意难平,觉得该写点什么了。其实出差已有一周,上周三出发的时候,预计三天,但三天之 后又是三天,直至现在,我还在北京流连。几乎每天都在路上跑,见合作方,跟人谈剧本,聊合作,吃饭喝茶,钱包里很快就是厚厚的一叠发票。天生对数字愚钝, 也不知回到单位能否对上帐。

今天晚上,办完了事,送走了一位导演朋友。回到宾馆,洗了澡,靠在床上看书。临近子夜,睡也睡不着。 旁边电脑里放着陈升的《One Night in Beijing》,听着他唱到: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地安门。心里一动。我住的宾馆就在地安门西大街啊。难道有何典故?既有此念,再不能眠。便下床穿 衣,开门,关门,走进电梯。三分钟后,我就走在了地安门大街上。一路东行,不过几百米,就到了荷花市场。也就是后海。少顷回到房间,回忆蹁跹,情绪难抑, 于是打开电脑,敷衍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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