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驿
一只蜜蜂转到了一朵桃花的门轴
从阿尼玛卿山回来的康巴汉子
背着一株艾草的孤独
荔枝红润
里面包着一颗白嫩的星星
仿佛，你递给我的一盏小红灯笼
请折叠好武侯祠
请折叠好大慈寺……请折叠好
杜甫草堂前，那颗划燃火柴的流星
不能拾级而上的啊
是那些红烛摇曳的纸船
像时间，擦身
而过
到伊春
一
不坐飞机，不坐汽车
骑着双峰的骆驼——
前峰里装满了渴望
后峰里装满了梦想
沿黄河，跨高山，过平原
在黄昏之前
抵达伊春，抵达红松的故乡——
小兴安岭
不要星，不要月
只要一小堆篝火就足够了
不要房，不要床
只要一小节春风就足够了
我想在这里安身立命
200年不长，10年不短
看一看，红松是怎样从身体里
抽出新芽
怎样在冰雪中练就柔肠铁骨
怎样在清风薄雨中散发淡淡的松香
相看中，我们越来越亲近
直到，从松柏里走出一个人来
我是你的今生
你是我的前世
二
我是多么想像一株小草一样
和红松并肩而立
一醒来就能呼吸到干净的空气
一睁开双眼就能看到霞光四射
我的左邻是山花烂漫
我的右舍是白桦玉立
如果有上山采药人迷失了方向
我可以给他们指出长满青苔的小路
我会赶在小鹿下山饮水之前
把猎人精心设下的圈套解除
钻进森林里的太阳光斑
是窜来窜去的小松鼠
一闪，就
躲得无影无踪了
我是大老远来这里认亲的
怎样才能和我身边的红松
称兄道弟，怎样才能
眼含热泪，唤一声亲兄弟
黑河源
一墩墩红柳，插于根系的陶罐
渗出掌纹的血丝
斑驳的阳光，破了银碗
如果从哪个丛里探出一个牦牛头
犀利的犄角，闪电与闪电的对结
一只蜥蜴舔着发咸的空气
藏人的腰里摇曳着一把噬血的刀子
请跪下；请用镶嵌紫外线的脸
舀水喝
谁能把山体上的一道裂隙像滕条一样
抽下来，勒在腰间
水央里停泊的岩块上
一只水鸟，啄下一根羽毛
辨认风向和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