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克與安徒生的《海的女兒》（Edmund Dulac & Hans Christian Andersen’s Little Mermaid）
日期：2015-04-04 作者：葉揚 來源：文匯報
葉君健先生從丹麥文翻譯的《安徒生童話全集》，是我早年所鍾愛的，淺綠色的封面，一套十六本，每一本的封面上都嵌著一幅不同的黑白插圖，其中的第一本就是《海的女兒》。有了哥本哈根港口那尊著名的雕塑，又有了迪士尼的動畫大片《小人魚》，這大概是安徒生童話裡在全世界最為家喻戶曉的一篇了。題目在原文裡是“Den lille Havfrue”，其實就是“小人魚”的意思。丹麥語裡的“人魚”一詞，在詞源上是“海”（hav）和“女士”（frue，對女性的尊稱）的組合，與英文裡的mermaid相近（中古英語“海”mere加上“女郎”maid）。當初葉氏為何要如此譯題，頗為令人費解，難道是覺得如此更有詩意一些？童話裡的小人魚，在新婚次日的黎明之前化為泡沫，融入大海，這有些像佛教裡“涅槃”的意思，不過她隨后加入了“空氣的女兒”的行列，通過善良的行為，三百年之后，會像人類一樣，擁有一個不滅的靈魂，這就完全又是基督教的理念了。安徒生這篇童話，起草時題作《空氣的女兒》，后來才改用現在的標題。（葉氏譯作“天空的女兒”，似乎不夠貼切。）童話的最后一段，說每一個為父母帶來快樂的好孩子，會讓這些“空氣的女兒”三百年的等待減去一年，而每一個頑皮惡劣的壞孩子，則會引起她們傷心哭泣，她們所流的每一滴眼淚，都會讓她們的等待增加一天。這個結尾，向來為許多批評家所詬病，以致不少版本裡都刪去了這一段。很多人不喜歡這種維多利亞朝風格的說教口吻；有位作家甚至指責安徒生簡直是在向孩子們敲詐勒索。
英籍法國插圖名家愛德蒙·杜拉克的這幅插圖，見諸1911年倫敦出版的一部安徒生童話英文譯本。小人魚到了王子所在的宮殿，走上大理石台階，喝下巫婆給她的藥劑之后，昏死過去，醒來時見到英俊的王子立在她面前，而她發現自己的魚尾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少女才有的、美麗的小小白腿。這幅畫所描繪的，就是故事裡的這一幕情景。畫中人物的面目和服裝，和杜拉克為《魯拜集》所作的插圖一樣，帶有強烈的中東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