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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特展惹争议:该如何纪念一位作家?

发布: 2016-3-11 05:58 | 作者: 郑周明



        当下的书展,越来越多地超越了展销图书本身的含义,各类作家活动、纪念特展、文创周边等为书展锦上添花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同的可能性。在日前落幕的2016年台北书展上,便呈现了极具台湾文学市场特质的书展形式。
        至于最受关注的张爱玲特展,可以说是一场全方位囊括了日常实物、环境模拟、读者互动、宣传短片、讲座活动等形态的大展。但这场特展也引起了一定争议。
        据主办方介绍,为期6天的书展吸引了近50万人次读者进入,连续第四年设立的简体馆也吸引了来自大陆的众多出版机构,简繁共存的图书品类,为读者增加选择的同时,也展现了近年大陆图书出版的迅速进步。
        每年台北书展都会评选年度图书,今年小说类获奖的是王定国的《敌人的樱花》与甘耀明的《邦查女孩》,非虚构类则是杨朝景、辛永胜的《老屋颜》与詹正德的《看电影的人》。据介绍,这些获奖作品将从书展推荐延伸到整个台北的书店与图书馆等渠道推介。这也反映出台北书展在作家推广上持续进行创意开发。今年不仅有纪念张爱玲逝世20周年的特展,还推出“在同一屋檐下写作——台湾的文学家庭”特展,通过手稿、照片、影音等素材,让读者认识台湾文坛中的夫妻档(如柏杨与张香华)、手足档(如施叔青与李昂)、亲子档(如黄春明与黄国峻)以及跨越世代的文学家庭(如朱西宁与朱天文、朱天心、唐诺)等。
        至于最受关注的张爱玲特展,可以说是一场全方位囊括了日常实物、环境模拟、读者互动、宣传短片、讲座活动等形态的大展。在实物方面,展出了张爱玲的衣服、假发、眼镜、手稿、照片,并按老照片和她留下的文字复制搭建了作家在上海常德公寓的客厅和阳台。此外,张爱玲生前最后公布的照片上所穿的编织外套和戴的假发,也一起亮相书展。张爱玲遗产保存者宋以朗在活动现场回忆:“1952年至1955年张爱玲在香港期间,我是2岁到5岁,毫无印象。1962年,张爱玲从美国到香港,住了几个月,那年我13岁,但家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作家,对这位作家阿姨也没有特别印象,没想到50年后我要处理她的文学遗产。那一年她在回美国前因为退掉了房子,在我家住了3个月,就住在我的房间,我去住客厅。我的印象,她整天在房间里,不喜欢和小孩子聊天。那时她应该是在写《红楼梦》的剧本。据我姐姐说,阿姨肯定是近视,但不戴眼镜,看你的时候也不知道看到没有……”从这个角度说,这些实物与文字材料及记忆一一印证,可为研究作家提供新材料。
        张爱玲特展


        然而,特展虽获得了不少读者的欢迎,能将张爱玲生前遗物与其文学人生部分对应,但同时也引起了一些有关如何恰切纪念作家的争议。每一位作家都有自己的文学特质和趣味,有些并不喜欢将自己的生活隐私暴露在世人眼前,如卡夫卡、塞林格等便是如此;自然也有许多作家生前便喜欢与读者分享自己的生活况味,不拒绝身后为自己成立纪念馆。从张爱玲的生平来看,她晚年避居独处,不与外界交锋,保持清冷、独立的生活状态,这与其写作风格也是一脉相承的,读者也因此而欣赏她。对于这次特展,像衣物展出多于文学材料、假发陈列方式等部分,让不少“张迷”大呼难以接受,甚至提及张爱玲晚年遭遇的那次“捡垃圾”事件——一位记者通过检阅张爱玲扔出的生活垃圾来分析其生活细节,此举也引发了读者和学界的持久谴责。
        寻找一种适宜作家本人风格的方式来纪念并不简单,需要这位文学家与所在地区或国家有着深入的交融。以最近全球举行的作家纪念活动为例,英国纪念莎士比亚聚焦于其作品的复兴与文学精神传承之上,爱尔兰纪念乔伊斯则聚焦于全民参与其作品多形式呈现的致敬之上。对张爱玲这样一位有争议的作家而言,如何更好呈现她身后的文学世界,必然需要更多妥帖与谨慎的探讨。
        在本次书展举办的大大小小200多场活动中,大部分是围绕文创产业展开的,细心的出版人也会注意到这样的现象:即当文创兴盛时,文学本身是否在让路?在台湾作家隐地、席慕蓉、张晓风三人的一场对谈中,有关当代台湾文学阅读危机的问题也引发大众关注。
        在台湾,出版严肃文学的知名出版社当推尔雅出版社,这家已成立四十年的出版社,是当代台湾大部分知名作家的作品出版方。隐地一开场便坦言,在网络时代来临后,尔雅发行量缩减至仅存原来的十分之一,“四十年前的梦想面临破碎”。所谓梦想,在隐地看来,是指“第一是希望好书永不绝版,让喜爱读书的人永远都有取之不竭的好书可阅读;第二则是希望台湾的每一条街上都能有一家书店”。然而这些梦想落在四十年后的今日,却面临尴尬境遇,据他介绍,如今台湾360个乡镇中已有240个乡镇没有任何书店或文具店,尔雅出版社多本好书也相继面临断版。对于这样的大环境,社会变化速度之快,隐地表示心中充满遗憾。张晓风回应说,她一直在呼吁读者更多关注文学本身,也鼓励在场的听众为小孩创造阅读的环境,让他们变成更丰富的人。同时她也感叹,未来世界阅读还能不能持续?还有没有人对文字感兴趣?还有没有人对纸本留恋?这些问题需要当代读者自己去选择和决定。
        当无数实体书店因图书销售低迷引入文创周边乃至于形成文创为主、图书为辅的局面,当书展现场引入了更多动漫游戏元素来吸引年轻读者关注时,关于文学阅读如何有持续有质量的问题自然引起了业界的关注和思考,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探索试错的过程,也有一部分是懵懂随大流的状态。文创兴、阅读弱这一现象或许是今后需要更多探讨空间来关注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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