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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符号主义诗学的汉语之舞

发布: 2016-6-16 15:39 | 作者: 谯伟



        ——朱赤的《水很静,风也很静》

        罗兰•巴特所创立的符号论,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发展中的一件大事。从理论基础和方法论来看,罗兰•巴特的符号论是从结构主义转换到后结构主义、从单纯语言符号分析转变成以多学科为基础的超语言符号游戏的一个中间过渡阶段。因此,罗兰•巴特的符号论也成为后现代主义思潮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它的重要起点和基础。
        在“第三条道路”的后现代符号主义诗人中,朱赤的美学风格,更多的是在后现代浪漫主义、后现代自然主义与后现代神秘主义之间滑翔。我们(邓程、叙灵)对朱赤的诗感到很惊讶,都觉得像朱赤这样出生于三十年代的诗人竟然颇具先锋色彩,而且当他们听说朱赤每天几乎都在诗歌网坛看诗、评诗、贴诗时,他们对朱赤作为一个诗人的年轻心态和旺盛精力,其评价是非常令人开心的。作为“第三条道路”的代表人物,朱赤的创作在数量和质量方面都取得了令人注目的成就,值得我们深入分析和探讨。在他的众多优秀作品中,《水很静,风也很静》和《果园》两首写得饶有意味:
        
        黄昏束紧了它的小蛮腰
        和那份美丽
        水很静。水
        这个绿色妖姬
        甜甜巧克力的慵懒里
        眯起双眼皮
        
        在此,我们应特别重视“……小蛮腰……水很静。水/这个绿色妖姬”作为汉语言符号的分析。在分析语言的时候,首先要注意到语句的三个层次,即语音、语法和语义。在这些层次之间,至少有两种关系,即分布的关系和整合的关系。将“小蛮腰”、“水”和“绿色妖姬”这样的颇具魅力的汉语言符号整合在一起所产生的意义结构,最终必然会成为诗人朱赤的不断被区分化的诗学思想观念历程。对此,后现代主义思想家高宣扬曾有精辟的阐释:“以符号作为手段和形式,表达、沟通、协调和理解意义结构的过程,就是意义结构的中介化过程和不断区分化的过程。严格地说,意义结构的产生和再生产,也就是意义结构的不断区分化的过程。而意义结构的不断区分化过程,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成为人的思想观念的符号中介化过程,从而实现了符号化的思想观念自身的区分化过程。”()是的,朱赤的诗在此是一个逐渐敞开、魅力增殖的过程,接着我们看到他的关于“小蛮腰”、“水”和“绿色妖姬”的意义结构仍在继续演绎:“风也很静,很轻/踮起了裸露的脚尖/比静更静的/目光/旋动一万种舞姿,悄悄……” 从符号学的观点看来,罗兰•巴特认为,任何一种符号都可以分为形式、内容、实质和表现。他认为在上述四个因素中,最重要的不是内容和形式的对立,而是形式与实质的对立。朱赤的《水很静,风也很静》一诗在形式与实质方面的对立是非常明显的,其形式几乎就是后现代古典主义经典文本的标准范式,但其实质一看就是后现代神秘主义的符号体系:
        
        诗中的露水、草坪、河床、发芽、花朵、水、阴影,等等,诸如此类的自然主义意象一旦成为符号,它们的存在和运作就会给《水很静,风也很静》一诗一诗及其作者带来另外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除了通常的诗意,还透露了上述符号与诗人生活世界的密切关联度。再系统一点说就是:“符号是伴随着人的生活和实践的,是人对意义的追求所造成的。使符号成为符号的,是符号所负载的意义。但是符号一旦成为符号,它的存在和运作就不单纯地依赖着其意义,而是同它的意义、符号本身的形式、符号所依附的事物、观看和使用符号的人们及其整个生活世界密切相关。”
        从分析《水很静,风也很静》一诗,我们基本上可以看出擅长扩展语言符号外延业已成为朱赤作品的一大修辞特色,其《果园》一诗的第一节如下:“已是发育成熟/金龟子这个偷情老手/密谋着/樱桃树的劫持”。这里的“果园”完全是一个描写性的诗文本,诗人对事物的描写天赋在这首诗中被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果子”成熟了,诗人的描写语言是“发育成熟”,而“金龟子”这个意象的出现堪称妙笔生辉,诗人关于它的描写语言是“这个偷情老手/密谋着/樱桃树的劫持”。实际上,描写到这里就完全可以了,我们已经知道了“樱桃”已经成熟,但诗人朱赤关于“樱桃”和“樱桃树”的描写并没有到此为止,接下来的第二、三、四节如下:“旖旎季节,走过/把满怀珍珠/抛作挑逗的手帕/擦拭/难耐的寂寞/处子的芬芳被星光尝鲜//风总是忘记了系扣子/酥胸袒露/枝枝叶叶半开半掩/谁的侧影/丢在果香里……/呼唤/雨水来渍腌”。显然,后面的诗基本上由一系列“性意象”组成,而这正是后现代自然主义和后现代神秘主义的重要特征。“对宗教意识第二类型的自然主义解释,威廉•詹姆斯称之为‘医学唯物论’和‘性欲说’。这种解释在当时很流行,詹姆斯在1902年说道路:他对它的处理相当马虎。柳巴()尝试了一种更为详尽的处理方式,但即使是他也没能指出在此需要指出的要点,那就是神秘主义和宗教经验所用的语言在很大程度上不仅仅是性欲的,而是女性的性欲:就是说,沉浸在虚幻的意象中,表达了我们对女性的感觉和女人的快乐。……像这样的意象大量出现在拉丁基督教和中世纪印度毗湿奴教派或者湿婆教派的诗歌中。……因为人人都知道在印度和西方,灵性书写都广泛利用性意象。……现代的神秘主义理论,大部分都产生于1890—1970年间(我必须承认,新的理论还在不断被提出),它们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不能令人完全满意。……今天神秘主义有一个坏名声。让我们看我们能否恢复它的声誉。”。
        统而言之,朱赤的《水很静,风也很静》与《果园》两首诗,前者的叙事与后者的描写,它们之间的区别依赖于话语中事件所再现的“经验”结果与纯粹“观察”结果之间的差别。在叙事性再现中,诗中的“小蛮腰”、“水”和“绿色妖姬”等都在从“内部”经历着事件,而在描写性再现中,事件根本就不被经历。它们仅仅从外部被“观察”。
        在后现代符号主义诗学的框架内,朱赤更多的是在后现代浪漫主义、后现代自然主义与后现代神秘主义之间滑翔。
        
        (谯 伟:诗人,外国文学史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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