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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的人走了吗?——窗户诗歌访谈

发布: 2016-8-25 15:39 | 作者: 冯雷



        冯雷:窗户兄好,首先祝贺你诗集出版啊!说起来,关注窗户兄很久了,前两天我见到陆辉艳还回忆起那段混迹诗生活网站的日子,我们那一批做管理员的好像只有你还一直在吧。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孤陋寡闻,一直觉得窗户兄很神秘,网上的信息极其有限,“打开窗户说亮话”,这也一直是我的小小心愿(笑)。
        从你的诗里看,你出生在一个叫“冷坑村”的地方,我看你在不少作品里都提到了故乡,比如《乡村》、《粮仓装满后》、《雨中》、《正月初三》等,特别是《深夜里》那句“这使我常常想起/身体里的故乡”,非常走心。“冷坑村”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对你的创作有什么影响吗?
        窗户: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冷坑村是我真正的故乡。虽然父母都不是那儿土生土长的,但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在那儿出生,成长。最为重要的是,也是在冷坑村,我儿童、少年时代,我的奶奶爷爷,父母,兄弟姐妹,还有村里的伙伴,这些组成了完整的故乡和美好的记忆。虽然那时比起现在的生活,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电话,生活清贫,但一切对我来说是完整的。反而现在,亲人逝去,童年伙伴已经陌生,村里只剩下老人,形成了生命的一种缺失感。这些无疑无时无刻影响着我现在的生活和诗歌创作。也因此使我一次次在诗歌中自然地写到故乡。这不仅是一种怀念,也是一种坚守。仿佛无论离开故乡多久,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因为故乡的存在,而永在。
        冯雷:窗户兄有不少写“故乡”的诗,从这些作品里看得出,乡下还和你的生活有比较密切的关系。从你写故乡的诗里,我读出来的感情非常丰富,有快乐(《粮仓装满后》),有日常生活的简单、安逸(《雨中》),有怀念和追忆(《在一首诗的开头》、《柴火》),还有一些失落(《乡村》),可是这些情感放在一起看起来又是稍稍矛盾的。你是以什么样的感觉或是感情来处理“故乡”的呢? 
        窗户:这样一说确实发现有些矛盾。不过恰恰说明故乡随时间的变化,时代的变化,自身发生了变化。我所说的变化,是现实中的故乡。比如现在只有老人和孩子,这个对我来说是很失落的。小时候却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的故乡,有成群的孩子,麻雀,田野上全是我们。全村除了我父亲在外面工作,所有人都在村里劳动和生活。记忆中的故乡,因此成为一面镜子,照耀现在的内心,生活以及诗歌。所以怀念必然美好的,同时对这些不可返回的美好时光产生的失落无疑是无法回避的。
        冯雷:窗户兄是学医出身?那后来是怎么一步步接触诗歌的?为什么叫“窗户”这个名字?
        窗户:嗯,接触诗歌,是受已离世而爱好文学的大姐姐影响。学医也是这个缘故。
        好些朋友奇怪“窗户”这个名字。我其实从未把“窗户”当成笔名。它顶多是一个随便注册的网名。记得当时注册的时候,刚好看到亨利•马蒂斯的名画《敞开的窗户》——窗户外面多彩缤纷,灿烂无比,十分喜欢,我就用敞开的窗户注册了,后来为了方便,就改成窗户,一直沿用至今。
        冯雷:最初写作的时候有没有受到谁的影响,或是模仿过谁?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你的短诗里曾出现过不少“天空”、“麦子”的意象,比如《黑夜》、《空夜》、《在河南》、《无题》,(一些日子,我总是在临睡前),这让我联想到了海子。那些写“黑夜”的让我想到了他的《黑夜的献诗》。
        窗户:嗯,确实如此。最初看到并极其喜欢的诗歌就是海子的诗歌。大姐姐从外面带回来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叫《海子的诗》。我太惊讶了,原来这就是现代诗。我想或多或少应该受到过他的影响,或者模仿他的痕迹。因为海子诗歌里的意象,是最朴实,最接近农村生活的。所以这种模仿有时会觉得十分自然而自己并不知晓。
        冯雷:据说你最喜欢的诗人和作家是王寅和博尔赫斯,他们哪个方面最触动你? 模仿过他们吗?
        窗户:没错,至今为止我一直喜欢王寅和博尔赫斯的诗歌。王寅的诗有一种闪亮高贵的独特气质,十分适合朗读。他留在诗生活专栏并不多的诗歌,无比奇怪地折射于我在2008和2011年生活的处境和现实。或许这个原因,他成为至今为止我最为喜欢的诗人之一。对于博尔赫斯,我想我是被他丰富的语言和自传性质的诗歌深深吸引。他俩都具有才气机智与优雅精炼的共同气质。对生命和时间的思考,也深深使人着迷。
        冯雷:你的诗全都没有注明写作时间,这可不利于我们研究啊(笑)。你觉得这些年写诗有什么变化吗?有什么原因促使这些变化吗?
        窗户:嗯,关于写作时间,可能是个人习惯,一直没有注明。因为从未想过自己的诗歌值得研究。写诗的变化,我想随着年龄增长和经历增多,自然会有一些。主要是内容和题材上,可能会更加丰富和宽阔。这些变化我想是自然而然的。如果有什么促使变化——我想主要是大姐姐和母亲的离世,以及一次失败的爱情,带给我整个人生的变化。它不仅仅在诗歌上,更多是我对人世的看法。
        冯雷:窗户兄的诗里,情感元素非常丰富。我们一个一个来讨论吧。你的诗有轻巧、浪漫、柔软的一面,比如说《春雨夜》、《排列》、《向南》等等,用词很“轻”,有不少类似“梦”啊、“浪花”啊之类的抒情意象,很有青春气息,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有些脂粉气。这些诗是早期写的吗?
        窗户:没错,这些都是刚开始写作时候的一些习作。那时候年轻、好奇,孤独又充满热爱。选择的意象,更多是想象的自然。而不是现在,生活的自然。
        冯雷:后来,孩子出生了,是叫“小之”吧?那些写孩子的诗里,情意浓浓。他的到来是不是改变了你对生活的一些感觉、看法?
        窗户:嗯,孩子名字叫郭敬之。出自于诗经。孩子出生使我对生活有更加清晰的认识。或者说对自身有更清晰的认识。身上所有的悲观、孤独会有意识地收敛。责任和担当渐渐多了起来。甚至重新获得一种爱意在心底。这种爱,使我感到温暖。这是一种付出的爱。它回报我的,比我失去的爱带给我的更坚实。
        冯雷:另外,围绕“父亲”你也写了不少诗。我觉得“父亲—孩子”似乎成了你诗歌里的一个情感链条,是你诗歌里的一维。特别打动我的是那首《雨中》和《柴火》
        窗户:其实写父亲的诗,恰恰是我当父亲之后才开始多起来。孩子在我的眼里,会使我自然地想到我在父亲的眼里。我现在不仅是孩子的父亲,也是父亲的孩子,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所以诗歌也无法绕过这个主题。
        冯雷:另一方面你有时也会写到“死亡”,比如《厌倦》、《无题》(有一天为自己获得一个真理)、《忧郁症》,《无题》(有一天为自己获得一个真理)、《石头记》里还写到了“坟墓”。这些诗感情就比较沉郁、低徊甚至于负面了,和你父子之爱的情感表达都非常不协调。这些诗大致是什么时期写的?
        窗户:嗯,这些诗歌多半写在我流浪生活的那段时间。很多带批评性质的赞美诗也是写在那个时候。那段时间是在2008年到2011年之间。我对爱情,生活和社会是抱着绝望的态度。这自然与后来稳定生活、儿子出生的感觉是不同的。
        冯雷:江滨西路311号发生过什么?
        窗户:嗯,没有发生什么。有的话就是对诗歌的认识,从那儿开始又有了一些变化。这个变化就是,我认为所有我们生活过的地方,都可能隐藏着巨大的诗意,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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