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義
所有眼睛都關在窗外
雙手一推,驚見
所有耳朵豎起來,等
第一聲槍響
所有腳一哄而散
留下風,抹著
來不及幹的血跡
◎ 雕像
要我如何相信
只能仰望你
三月*,耳朵列隊走過你的腳下
眼睛在過濾風聲
剩下一種聲音
不會被槍斃
要我如何相信
直頂著天空
就不會說謊
九月*,國家受難日
誰寫的歷史是歷史
*「你」是指新加坡逝世的前資政李光耀。
*他去年三月去世,新加坡全國人民哭成一片,儼然成為另一個朝鮮。今年他的女兒公開反對總理哥哥給父親的造神運動。
*他九月出世。官方對他的評價與外國和民間的看法有極大的出入。
◎ 光 - 寫給那些鍥而不捨的孤獨者
他們封鎖眼睛,關閉
耳朵所有入口
你在風也走不進的地方
用不存在的身體
鑿穿黑夜
一場光的暴動
亮起了
◎ 芽籠速寫
眼珠和輪子
爭先恐後 操過
路上跳舞的乳房
輪子擠在眼珠裡動彈不得
眼珠掉進乳溝裡爬不起來
紅燈轉綠燈
輪子和眼珠
一起滾到股溝裡
一陣狂風
出其不意掃過芽籠路
發抖的乳房還來不及披上衣
被公開蹂躪了
今夜高潮還沒來
81就已經陽萎
*芽籠區是新加坡舉世聞名的紅燈區。這裡有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咖啡店、各種風味餐館、廟宇、佛會、教堂、會館、拯救妓女的互助會、酒吧、卡拉OK、合法營業的妓院和來自世界各地不合法的站街女郎。每當華燈初上時,區內幾十條巷弄都是車水馬龍,擠得水洩不通。警方會定期來掃蕩捉拿那些沒有合法營業執照的妓女。81 是新加坡著名的連鎖鐘點酒店集團。
◎ 撐燈的哀傷
(左手的刀
刺右手的掌
喝自己的血……)
為了尋找一條在冬天不會冷凍的河
我離開母親
提一把刀
兩壺酒和一盞燈
走進冰封森林裡
狂舞的白雪
埋葬了來時的腳步
就像凍結體內血管般
冷藏我的歷史
我走在一個失去記憶的世界裡
看見許多凍僵屍體
或東或西躺著
如此寒冷天氣裡
除了一盞燈
一把刀
什麼都沒有
斷奶後
喝酒不是惟一辦法
為了守住這盞燈
左手的刀
刺右手的掌
喝自己的血……
◎ <隙>
日子瘦成風也無處轉身
任由擺布
聲音張牙舞爪
擠滿所有時間
反鎖了眼睛
要我不能有夢
出走的右耳留下左耳
不作抵抗
想象遠方有光
已近
馱我躍出困頓的身體
方覺
即使是針
也穿不出天地的缺口
◎ <香港高樓>
一 高
向北
方能挺入
越來越擠的天空
鳥也不能飛
風只可仰望
眼睛隱隱作痛
二 直
必須並肩
像一道道閃電
插入
這片正在失血的土地
稍一轉身
北來的風就會攔腰切斷
三 尖
即使萬箭齊放
也刺不穿正在變色的天空
再也看不見陽光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