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拿了脸谱的风筝,早在院中折腾着放了几次,不高也不低。尽管有风,可是风筝总是在他的一阵小跑中飞起之后,还没有等儿子喘口气,就旋落下来,恼得儿子在我跟前嗲怨,直到我答应带他去体育场,让他过把放风筝的瘾。
然而,天公不作美,到了风筝自由飞舞在空中的时节,细小的雪粒簌簌地落个不停,所以只好等待阳光和暖的日子。
可是,天气一连几天之后依然阴沉,儿子只好将风筝线解下来,线的一头拴了一个塑料袋,而后拉开窗户,把塑料袋扔出窗外。
起初,我没有注意到他把塑料袋当作风筝,以为他在家呆久了,解闷而拉开窗户。
妈妈,看我的塑料风筝,飞得很高!
在儿子又惊又喜的喊叫声中,我才放下手中的书,循声而望。
顺着儿子的指引,抬头看到儿子用风筝线拴的塑料袋,在窗外随风而舞,来来回回,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还带着呼啦啦的声响。儿子得意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眼睛里流露着自豪。在儿子的欣喜里,他撒娇的呼唤、甜腻腻的笑,使我突然亲吻他的额头。儿子也回应我,在我的脸颊上重重亲了几下。
顺风的塑料风筝,兀自飞着。我站立窗前,凝神远望。
我眼前的楼顶,一对鸽子偎依着,我似乎听到它们的咕咕是多么得甜美。
关于带儿子到体育场放风筝的事因为天气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休息日里,鉴于对儿子的歉疚,于是又带他外出了,尽管不是放风筝,但在郊外信步而行,我仿佛闻到柳梢上涌动的芬芳,感到春分似剪的凌厉。我的心突然温暖起来。
大自然是宁静的,静得连那只灰鸽子的哨音都带着些许的孤单。心突然疼痛无比。鸽哨滑过上空时的感觉分明就在眼前,可是觉得一眨眼似乎就是一个世纪一般。
几只不成行的鸽子在天空飞着,一圈一圈又一圈,似乎在春的气息里释放翅膀的温度。
没有鸽哨,或许是主人粗心地把哨子放置在一些陈年旧事中了。没有了哨音,那些鸽子的飞翔显得苍白,只是旋绕,然而,旋绕之外,我竟然看到了那些在我头顶之上的鸽子,居然变换了飞翔的姿势。
一会儿是“人”字形,一会是直线。我惊愕得不知所措,在打春的日子里,连鸽子都带着春天的脚步和情调。
或许,在我头顶飞翔的那些鸽子,或许是我视线里依偎的那对,或许才相识不久相遇在蓝天而顿生爱慕紧紧相随的。
我闭眼仰头,沉浸在鸽子的旋绕和嬉闹中,心格外沉静,而有股难以言表的东西却覆盖了我,使我窒息。
于是,我再次把思绪抛向蓝天,让心情跟随鸽哨,一起嗅着田野里熟悉的芬芳。
我的心门悠然开启。我像一株真实无比的狗尾草,纷繁在所有生灵的视野里,那么安静,那么坦然。
我被自己迷惑也被自己蛊惑,在鸽哨声里,在儿子欢喜地跳跃和手指天空的可爱中,全然以狗尾草的姿态,放纵我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