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8号徐冰《凤凰》学术对话会上的发言
早就听说徐冰做了《凤凰》，我曾经想象了一下，由于对徐冰的作品有一定的了解，我想也许是四两拨千斤的、精美的、空灵的、具有东方智慧的，温和颠覆的，当然其实也没错，但是我想象的《凤凰》基本上是这个作品晚上的样子。看到它白天的样子，我被镇住了。可以这样形容：这个凤凰，又烂又炫，又土又 HI，是五彩斑斓的凶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次的作品不光是对艺术史，也是对徐冰自身的一个突破。这一次徐冰好像吃了蜈蚣，练了泰拳，如果不回到中国，没有感受到中国的这种涌动、骚动、能量，他是把握不住这个脉搏的。
这个作品表达了对中国现实的一种感受。改革开放后的大规模建设，国家的梦想，追求财富的梦想，大家都能看到它表象的那一面。大家都看得到中国的城市起来了，有句话叫做“万丈高楼平地起”，但是还有句话叫“高楼本是穷人修”，这里面的矛盾、复杂、残酷，你不深入到工地里面去是体会不到的。作为一个建筑师我的感受是比较切身的。CCTV还没修好的时候，做结构的公司的人带我上去，我看见工人们在悬挑开始的地方搭了一个小土地庙，在那里烧香。这个场面是很滑稽的，甚至是很悲凉的。我知道不会塌，但是安全和安全感是两回事，工人在做这个事情之前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好像是在赌命的一个感觉。我觉得这件作品贯穿了中国社会从上到下的复杂性，一系列问题。
以前我以为艺术家做作品是灵光一现，但是看到徐冰的凤凰文献展，才知道他跟我们差不多：怎么思考，怎么演变，摸爬滚打，他把作品产生过程中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交代出来了。
因为这个作品准备要拿到世博会去，我曾陪徐冰去找过一些官员。图纸给他们以后，他们全都看得懂，都说很喜欢。一个小职员还说：很震撼！让一个循规蹈矩的小人物觉得特别震撼，我觉得是这个作品的一个重要的成功之处。当代艺术我也接触，这个作品和它们不同的是，它不是像有些作品那样，你非要接受他的那个逻辑那个游戏规则才能顺着去读懂。我觉得我智商还可以，连我这样的人都要半信半疑地去相信，这是当代艺术比较可悲的一个事情。至于在理论上怎么去说，那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是谈我的一种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