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美国是胡适一生的转折点。留美期间,他由悲观转向乐观。显然,他后来对中国未来的充满信心与他信奉的乐观主义紧密相连。
留学之前在上海时,胡适思想很悲观,偶见日出,霜犹未消。便写了句:“日淡霜浓可奈何!”后改为“霜浓欺日薄”。不过,到美国后,他渐渐乐观起来,有诗为证:
三年之前尝悲歌:“日淡霜浓可奈何!”
年来渐知此念非,“海枯石烂终有时!”
一哀一乐非偶尔,三年进德只此耳。
英国诗人卜朗吟,终身持乐观主义。胡适非常喜欢他的诗句。
受到卜朗吟等人的影响,胡适也成了终身的乐观主义者,甚至被人们称为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
1914年1月,胡适在日记里写道:“我相信我自离开中国后,所学得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这种乐观的人生哲学了。”
胡适终生是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因为,他的心中永远揣着希望。1921年,胡适做了一首诗,题目即为:《希望》
我从山中来,
带得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
希望花开好。
一日望三回,
望到花时过;
急坏看花人,
苞也无一个。
眼见秋天到,
移花供在家;
明年春风回,
祝汝满盆花!
这首诗曾被台湾音乐人谱成曲,四处传唱,风行一时。藉此,胡适把希望像兰花草一样种植在一代又一代年轻人的心中。
1933年三月,日军攻入承德,如入无人之境。胡适大感耻辱,撰长文《全国震惊之后》。一日,他和老友罗钧任聊起此事,罗十分消沉,说:“这个民族是没有多大希望的;既不能做比利时,又不能做普法战后的法兰西。如果我们能相信,此时屈服之后,我们能在48年后翻身,我们也不妨此时暂且屈服。但我是没有这种信心的。”
胡适闻听此言,十分不爽,反驳道:“你这种人生观与我的正相反。我曾说:一个强盗临刑时,还能把胸膛一拍,说,‘咱老子不怕,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们对于我们国家的前途,难道没有这点信心吗?”
周启明周游日本后,对日本人有这样的评价:“他们痛快的玩,痛快的做事。”胡适欣赏这种态度,说:“一切有生气的民族都当如此!”
胡适认为,西方人乐观,有信心,所以才敢于梦想。受其影响,胡适留美后也非常看重梦想,曾说:“梦想作大事业,人或笑之,以为无益。其实不然。天下多少事业,皆起于一二人之梦想。今日大患在于无梦想之人耳。”
在胡适眼中,欧洲人的长处是敢于理想。一个标志是,西方哲人在著作中构筑了不少乌托邦。如柏拉图之《理想国》,倍根之《新亚特兰蒂斯》,穆尔之《乌托邦》,圣阿格斯丁之《上帝城》,康德之《论万物之终结》等。对于乌托邦,胡适的看法是:乌托邦者,理想中的至治之国,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胡适说,当今民主政体虽还不如康德所设想的那么完备,但已远远超越了柏拉图所设想的。
英国诗人丁尼生曾写过这样的诗句:
吾曾探究未来,凭眼极力眺望,
望见世界之远景,望见将会出现之种种奇迹;
看到空中贸易不断,玄妙之航队穿梭往来,
驾紫色暮霭之飞行者纷纷降落,携带昂贵之货品;
听到天上充满呐喊声,交战各国之舰队在蓝天中
央厮杀,降下一阵可怖之露水;
同时,在遍及全世界之和煦南风奏响之飒飒声中,
在雷电之轰鸣声中,各民族之军旗勇往直前;
直到鸣金收兵,直到战旗息偃,
息偃在全人类之议会里,在全世界联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