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段锦
一
站台停歇在疲惫里,
暮色,还在赶路。
一幅乡村图景随挣扎的泥泞入秋了。
那片湖水,似乎感染了风寒,
用低微的呼吸,控制着整个地区。
每年这个时候,
单身者就会把钉子钉入岩石,让寂静流出。
而芥末刺鼻的滑轮在不远处响起。
谁?谁衣衫褴褛?
补一下,借你的忧伤,把天空补一下。
二
何时,会有一种血液理解通灵顽石,
——红楼梦的遗产?
何时,新旅程开始?
如落叶翻检火焰干枯的青瓷碎片。
当少男少女点亮漫山遍野的萤火虫,
去替我找寻那张躲在水果里的脸,
那张轻淡极了的秀脸,
日子呀就会再新鲜一遍;
异乡的物资呀也会再增多一些;
封泥掉落,
老故事酒香扑鼻。
哦,近了!近了!
迷你般近了。
瞧,调笑和戏谑已经亲临。
三
如果欢笑来自基层,
那么,冰冻很快融化。
如果人在别处,就成了海绵,
什么都吸收。
我似乎知道了秩序的潦草秘密:
岁月,畅销在江南,耳熟能详,
以及,表叔、堂婶的枣园;
淡而无味的兵营,
守卫着云朵,
守卫着我游手好闲的猫科皮囊。
我烟波浩渺的使用着灵魂。
我来了!季节。
美的、咸的、无耻的、飞翔的全部的季节,
我来了!一种可能的绝对次方。
丰收、灿烂,是孤独的进行时。
我正效劳着锦绣文章。
2011-11-3杭州,秋雨
城市郊外
烟、酱油、小卖部的阿姨,
这些,都似乎被装入了封闭的套子。
十一月的郊外,汽车尾气仍熏染物价,
街道是一条波动曲线,
呈分配不匀的形势。
左边,几排单幢独户的农民房,
像现实主义劣作所描写的:时尚的土豆。
几乎没有忧伤的痕迹
爬满外墙。白领青年租不到历史。
右派的山林也没遇见自由漫步的园艺师。
只有暮色对我说:晚了,
要投宿春夜已晚点。从头开始的一代,
请原谅我有比蚊虫更多的人性,
也许,我死后很多年,也无法理解你们编码质地的思想;
无法理解一座城市的成熟,
需要牺牲那么多骄傲。秋风吹痛了湖水,
也吹痛了杭州、绍兴那一坛坛岁月静好的“女儿红”。
新月,依旧苍白,像一个贫血的问号
挂在半空。友谊难道真是一场
杯盘狼藉的争吵?然后,各自被赤条条
秒杀在单人床的空虚里。
月光下,一丛白菊花留着寒露的吻痕,
它眉心处的一杆小秤,秤着银子。
2011-11-4杭州
夜色
我熟悉杭州城里的夜店地址,
每一个都是不回家的理由。
欧式的黄楼酒吧:爵士乐鸟巢,
一旁,涌金门赤裸闪烁。
我陶醉于太太家的客厅“天上人间”,
女主人时隐时现,如梧桐树的阔叶遮挡了华侨饭店的
咖啡低语。时常的,一位教父级的人物
现身金碧辉煌,奢靡晕眩之际,
妈咪会在一位诗人的耳旁蹲下,倾诉她清纯的隐秘。
脆弱,抵达得如此肯定。
长夜和西湖一起、和钱柜一起挣扎,
迎来凯旋的露水。快餐建筑像背包旅行者,
内部,卡通般泛起啤酒泡沫。
我对得起每一缕柳永使用过的霞光。
我的心智从颓废里获取了对恶之花的免疫。
之后是今天,我掏出一只机械怀表,
一种可见的滴答
抚慰了夜色。
有时,雪花在宝石山头轻盈地绣着豹纹火焰,
而我的脚步跟不及它们的饥渴,
更赶不上保俶塔的爬山速度,
因此,进入纯真年代,还需一点时间、几级台阶。
2011-11-7杭州
对一位朋友的翻译
他对事物的态度一直开着引擎。
现实是他的四肢,受尽拥抱的引诱。
一只活在死亡哲学里的天蝎。
哦,哈欠,无意义,对他多么波光粼粼。
他划着船,湖面是一块钢铁,
四周是城市越积越厚的脂肪层。
他独自划着,油腻而危险;
只有腋下的翅膀胚胎着、梦着。
这一天,过得很模糊;
另一天,做精确导师。
台阶上的白雪,拖曳着裙裾,
他提起,像进行在婚礼中的生气男孩。
从不在观音像前给自己加油,
从不贪图失败的荣耀。
不时地,他放出猎犬,
企图用酒精把闷雷嗅破。
2011-11-9杭州(致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