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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與《西洛普郡少年》

发布: 2017-3-09 17:05 | 作者: 葉揚



        帕克與《西洛普郡少年》(Agnes Miller Parker and A. E. Housman’s A Shropshire Lad)
        日期:2016-08-27       作者:葉揚       來源:文匯報
         
        錢默存先生在《中國詩與中國畫》一文中引用了克羅齊“小的大詩人”、“大的小詩人”的說法,將王摩詰和韋蘇州分別歸入這兩類。中國詩人中,我所偏好的小名家是晚唐的韓冬郎(偓),其《香奩》一集,色澤富麗,沉著婉約,深得風人之旨。但無論就詩歌創作數量或是文學史上的地位而言,他都難以與韋蘇州比肩,所以祗能算普通的小詩人了。在英國詩人裡,我向來鍾愛的霍思曼,大概也祗能算得一位小名家,不過《西洛普郡少年》這部薄薄的詩集,在文學史的長河中,可以享有不朽的地位,這應該是不容置疑的。霍思曼出生於英格蘭中部偏西的伍斯特郡,曾經在牛津攻讀古典語文,但是未能獲取學位。他入政府的專利局任職,公餘常去大英博物館,繼續鑽研古典語文,並且發表專著,成績斐然,三十三歲那年,以沒有學位的一介獨立學者的身份,被倫敦大學學院聘為教授。教學之餘,他寫成了處女詩集《西洛普郡少年》,卻未能得到任何一家出版社的首肯,祗好於一八九六年自費出版。這部詩集一開始沒有被人注意,世紀之交的三年波爾戰爭期間,突然聲名鵲起,並且持續受到學界的青睞和詩歌愛好者的喜愛。到了一九一一年,五十二歲的霍思曼被劍橋大學聘為講座教授,專授拉丁語文學。去世之後,他被安葬在西洛普郡。一九九六年九月十七日,在《西洛普郡少年》出版一百周年之際,倫敦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詩人之角”裡,在喬叟的墓碑上方,一面鐫刻了霍思曼的名字和生卒年的彩色玻璃窗正式揭幕。
        《西洛普郡少年》一共收入六十三首小詩,以與伍斯特郡相鄰的西洛普郡的鄉村生活為背景,以當地一位青年男子作為第一人稱的敘述者(persona),探討生命、死亡、愛情和青春,以及個人對於七情六欲的體驗,就整體而言,基調比較低沉、悲觀。霍思曼特別講究詩行的音韻、節奏,使用的往往是似乎簡單樸實、實則精挑細揀的詞匯,傳達曲折含蓄的內蘊。他最擅長充分運用英語動詞的時態變化和時間、方位副詞,表現空間上的距離和時間上“去、來、今”的對照。霍思曼的詩,與我們家也頗有淵源。上世紀四十年代後期,大哥葉治從聖約翰大學畢業后,在光華大學英文系任教,與當時出任系主任的周煦良和擔任教授的徐燕謀兩位先生成為摯友。煦良先生在蘇格蘭的愛丁堡大學攻讀得碩士學位,他特別喜愛霍思曼,進入五十年代之後,他傾心將之譯成中文,來我家與大哥閑聊時,常常眉飛色舞地說起他得意的新譯。六十年代初,小姐姐葉逢進入復旦外文系英文專業攻讀,大哥請煦良先生指點她的英文,煦良先生也是以霍思曼的詩篇作為與她見面討論的教材。可以說我對《西洛普郡少年》這部詩集,也是從小就耳熟能詳了,不過當時沒有想到的是,轉眼半個多世紀過去,到了坐六望七之年,我如今對這部詩集的喜愛,居然與日俱增,每次開卷展讀,都有新的發現和體會,可見其特殊的藝術魅力。
        以前介紹過蘇格蘭女畫家帕克(Agnes Miller Parker,1895-1980)為哈代的長篇小說《還鄉》所作的插圖。她為《西洛普郡少年》一部1940年的倫敦版本創作了一套木刻版畫,共計五十六幅。這裡是為集中第十八首的插圖。煦良先生將此詩的首行譯作“那時我的心頭有你在”。帕克的插圖,注重原作的神韻和氣氛,對照圖文,可謂相得益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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