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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艾诗五首
王艾

白骨精

她吸进的是,吐出的是乌云,
她赶来这些黑得令人揪心的
乌云的羔羊来到2005年的北京的幽冥,
用唐朝的风水,计算阴阳两极。

今生,她只寻觅两个人,背闪电的
X光片,用民间不可泄露的秘笈,
显微镜上捕捉心理的刻度,
准确地抓拍了孙悟空与唐三藏。

在这间叫做花果山的酒吧里,
她用俗的风格与肉中的混乱,
以套色木刻的艺术方式,复制了空虚一生的
人的精神。一大批精神放养于

欲望的草原,在美色霓虹灯的衬映下,
昏睡道德长河的落日。肥大的
黄鹂,从那进口的高音喇叭,
吹出人体曲与肌肉上孤寂的边界。

她用探戈划出冰淇淋的形状,
在吻如涡纹型的甜蜜中,
侍者心口的火焰山,虚晃而过的铁扇公主,
一度是她翻脸后和好的姊妹。

她翩翩落到退休老孙悟空的瞳仁里,
不绝于耳的“棒子棒子老虎”,
“棒子棒子”。她用骰子、
含情脉脉、指甲上春日光鲜的颜色,

唤醒蜷伏在古籍蛀虫孔里老花眼的
唐三藏。他的袈裟丢在了博物馆,
他惟一的好友孙悟空被酒精肝,
驱逐到商务缠身的各类应酬中。

他们仨,进了化纤合成的水帘洞,
摇滚地谈判。在星星月亮的
合同里,在永的浪漫之花里,
蘸满了口水与文明的紧箍咒。

昙花未曾一现,涅槃也不曾是涅槃。
她遁入空门,赶来的却是大片大片的
红尘,客居于2005年的北京的客栈,
用华北平原的路,驾驭四通八达的资源。

今生,她不该寻觅,用她烙
唇印的骷髅,垫高了爱的万水千山,
那是一个人的万水千山,只用
咸泪稀释了骨头,在幻影中成灰。
2005年6月8日

世界

在我心里,暗含迷香萦绕的午后,
一片烂漫的鲜花天真地包围了山谷。
过了一个小时,
那午后滚来,用货币的欲火,
国家的犄角,
消灭了天真。

那时候,我正用心恋爱,
用三流酒馆的气氛,
价廉的情话,一毫克的力量,
描绘佳人的肖像。
巧克力垒起的意志,
却在建设国家事业的康庄大道上节节败退。

在我心里,一个人坐了下来,
窃窃私语,传播耳边的混乱。
这是什么意思?世界!
蓝蓝的天,
蓝蓝的山谷,
我说别人不想听的话。
2005年5月29日晨



大夫洋味的嘴,说出了一个真相:
这个人的骨头早已用作铺设制度的地基。

在建设灵魂事业的大马路上,我也说出了
一个真相:那就是与自由求爱的失败。

我走过别人的屋檐,
读书,喝茶,
天上人间漫谈,逍遥于秩序的缝隙,
从不奢望社会栋梁之间
能升起一轮明月。

香水河畔,黄昏幻象,
是那无赖们未来的蓝图。
云上,我跌下;
地下,我秉烛夜读,
只用流水光,勾勒精神的南北极。

我生在这里,隐藏视听,
社会新闻迷漫滚动,
地铁列车擦肩而过,
我成为车厢对面那个人的幻影。

在歌厅,我画彩色玻璃球,
美人尖叫抓住了时尚,
绅士用金融自恋一生的所得,
与官吏们一道,戒、昏迷、嗑药,
将身体委托给无名公司,甩到了
大自然的怀抱。

我回到自己的屋檐,
抱树木漫步于夜色,
与一滴雨,商量入世,
发疯、生病,暴走我内心的天涯路。

大夫在世界病房里悄悄说:这个人的骨头,
早已用作别人赌盘上的骰子。

在混蛋事业的天上地下,我也悄悄地说:
我会加快我向自由求爱的步伐。
2005年6月1日晨

(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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