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色时期
马 兰

一：

我生下了一只鸟，像是有翅膀的恐龙。
我和我妈去逃难，在高速路上。
恐龙慢慢地飞。人挤的时候，我不敢抱起他。
我害怕。这是一只鸟，而不是人。
我不会抱住一只鸟呵。

有个男人就一把抓住他，拎到他手中。
他就剪他的翅膀。
我大叫，不，他是鸟，没翅膀不行的。
他还是剪下了他的翅膀。
很多人看着，都无能为力。

我的鸟被放在地下。他不能飞了。
我难过死了。
我看见他长翅膀的地方还在抽动。

二

这是女诗人的诗歌朗诵会。
男诗人也一群一群地来了，我们存在上万年男人写诗的传统。从屈原到李白。从上半身的"脑子"到下半身"肛门"以及中半身的"腰部"。

这里有受难的女子吗？
这里有离婚的女诗人吗？
这里有美女诗人吗？
这里这里有想做爱的女诗人吗？
他们齐声说，我们要参加女诗人的诵读会。

你们男人先跳舞吧。
舞会比诗会先开始。

三位男诗人，裸开上身。他们的锁骨露出来了。他们每人一只手托着乳房，高耸云霄的乳房。
他们站成一条线，侧着头，仿佛看着我们，看着他们的梦想。
乳汁随着节拍喷射出来。
我们的祖先都是大乳房，高耸入云，旗鼓相当。也不知是哪一年，哪一年的风水坏了，女人的乳房小了，平了。女人没有挺好的乳房这是男人的责任，女人追赶大乳房是为着男子的眼晴，手。男人的性想象。

３

我梦见我十三岁。
你为什么要为一句话而伤心呢？他问我
那我应该为什么而伤心呢？
不伤心。

我有二条河流。一条叫过去，一条是现在，两条河是两姐妹。我说送给你吧。让河流包围你。把你抱住，包住头发，脚面，抱住你的私情。

爱过去了。
他把这句话送给我。没有拐一个弯，就直直地杀来。
我只有一把接住，吞下，再咽进肚里。

他是河流，我把灯关了，还在身内穿行。
我想爆炸。

４：

今天是我的最后一节表演课了。我要退休了。我要一头撞死。
８２岁的老师就撞墙了。老师的血染红了裤子。
老师是我们学校请来的大师。大师的头上都有很多帽子，冒金光。
２８岁的我第一个冲过去。
你帮我把鞋子脱下。
我帮他脱下了。
我的Ａ同学也跑来了。
你再把我的上衣脱下。
Ａ同学帮他脱了。

老师半裸体。
你们都上来吧。
我们女同学就一个接一个压上了。
这是社会主义的乌托帮。
Ａ嘻嘻笑，我感觉到了。
我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是腐朽的资本主义生活方式，迟早要被消灭。

2004，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