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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中国作家经纪人会在哪里出现？
任志茜　

中国作家需不需要经纪人？一直在人们的讨论中，虽然很多知名作家和出版界资深人士对此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原因是中国传统的出版没有利润空间来养活一个经纪人。但是随着网络作品的兴盛，传统出版结构被打破，中国作家经纪人开始有了制造明星的需求……

中国的出版业养活不了自己的作家﹖为什么作家一个个当了编剧就不愿写小说？当榕树下文化公司总经理路金波在博客上宣告了他酝酿筹备作家经纪人公司的时候，曾经的作家经纪人江鸣却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开始了在杂志社的新工作。

从江鸣到路金波

从2004年年初到2006年，江鸣的身份还是作家经纪人。再之前，他是一家报社的主编助理。报社原本要成立的图书工作室流产，使得他无法向已经约稿的作者交差，为了对他约来的书稿负责，他索性辞了职做了作家经纪人。丰富的媒体经验和对出版业的熟悉，让他自信地想要发掘那些未出名的作者，将有潜质者包装推出，使其获得更大收益。为此，他还特意考了一个文化经纪人从业资格证。实际上，考经纪人证的时候，只有模特经纪人、演员经纪人，就是没有出版经纪人。他兴冲冲地认为，这是一个未开掘的土地，自己在做的，是一项事业。新作者不知道如何和出版社谈判，不知道如何包装自己，不知道如何推广，而经纪人，恰好为这些急于成名或希望以写作为终身职业的作者提供一整套的服务。

隐身幕后的江鸣曾被称为“推手”，最鼎盛的时候，手下签了4个作者，先做了书，又做了话剧，很是热闹。除了针对作者的写作情况，对他们进行有针对性的引导，还要炒作品、炒人，利用网络聚人气，出版图书，排演广播剧，演出话剧。他做的是跨行业的文化产品的推广，而非简单的版权代理。但学院派出身的他“不职业处”在于，和作者签的合同并没有严格约定，甚至有的没有合同。“从默默无闻到成名，人会发生大的变化。”他自认为通过做经纪人对人性有了透彻的看法。作者一红，觉得不再需要他了，加上有些合作方并不喜欢和有经纪人的作者打交道，更使他在深入思考之后，认为自己的能力、财力和资源并不足以支撑这个事业，决定“别耽误了人家”。也试图拉过风投，但因为投资人本身遇到了一些经济问题，最终，不了了之。虽然江鸣承认了他的失败，但他认为是囿于自己本身的资源和实力。而这个行业本身存在着巨大的市场需要，仍有一批作家经纪人在这个不成熟的市场默默工作。“如果有像路金波这样雄厚投资的大军团冲上来，这个事业就有发展了。”

实际上，据记者了解，路金波目前拥有的，是以韩寒、安妮宝贝为代表的数位国内一线畅销书作家的版权，他要做的，是要成立类似作家品牌管理公司，把作家及其作品打包分别推广，代理作家形象经营权和内容经营权；在传统行业获得资源，拿到新领域运营，比如互联网、手机、广告等综合媒体中。目前他们正在搜集国外经纪公司有关明星签约的合同，预计公司将在下半年开始运作。而本报曾报道过的墨客网，不仅是一家专业版权交易门户，还提供经纪服务，帮助作者打理版权授权、收益等事务，并提供包装和推广支持。

从网络文化到大产业链策划

作家是否需要经纪人一直在人们的讨论之中。很多知名作家如莫言和出版界资深人士，对此表示了否定。而通过美国的经纪人为自己作品的英文版权卖了个好价钱的阿来，则一直呼吁中国亟待建立经纪人出版代理制。作家陆天明和畅销书作家蔡骏一边欢迎这样的经纪人出现，一边寄希望于将来，谈到自己的作品，还都是亲自出面谈版权。

虽说作家与经纪人是两个不同的职业，但由于中国出版市场并不成熟，和国外相比，中国出版业发行链条占据了过多的利润，作家从出版社获得的收入来源有限，加上出版一本图书需要很长时间，有的甚至好几年，从经济上来看，作家收入的10％～15％的佣金根本无法养活经纪人。再加上作家并没有像明星那样繁多的事务，自己也可以打理签约事宜，或者找律师代理，且出版社目前也承担了为作家宣传、包装的工作。而目前的版权代理机构，仅仅是简单的版权交易，属于经纪人工作内容之一，而非真正的对作家的包装和经营，因此，中国目前需要作家经纪人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伪命题，对于它的大规模出现的可能性，人们只好期望未来一大批高产的畅销书作家的出现；事实上，目前单靠传统出版体制，中国作家养不起、养不活经纪人。在1990年代，中国作家协会就曾成立文化经纪人服务中心，尝试过作家作品的代理。但是，因为当时市场的不成熟，无疾而终。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网络作品的兴盛，打破了传统出版的结构。幻剑书盟总经理孔毅表示，在非网络时代，出镜率高的明星的外貌会附带有很高的价值，作家只能通过图书展现自己的形象，即使是畅销书，图书的流通性和其他媒体相比并不高。而网络有迅速蹿红的特性，网络文学给出版业提供了大批明星出场的机会。如，《诛仙》最早是在幻剑书盟首发，在网络上掀起阅读热潮，随着中文简体字版权的出版，诛仙热进一步蔓延，目前《诛仙》的累计销量已超过100万册，《诛仙》的电视剧版权也已被买下，根据《诛仙》改编的网络游戏也将于近期正式运营。影视公司和游戏公司目前也将目光投向了网络文学。

如果说《诛仙》一系列版权的出售是借力网络媒体，以网络作为平台，进而登陆各传播媒体，串起了产业链，并多点获利；那么以幻剑书盟为代表的诸如起点中文网之类的网络媒体，所做的就是推手的工作。吸引作者发表作品、网站包装、推出优秀作者，在获得知名度后，或计费阅读或出版。像江鸣的作者唐浚最初也是在网上发表作品，并结集出版，排广播剧，排演话剧，这也可以算“网络作品商业化操作”成功的范例，这种综合了多媒体传播的文化产品，获利明显超出传统出版。作为大产业链的策划人，作家经纪人就有了迫切需求。

和中国不同，在英美，“由于出版社不断在财团手中卖来卖去，编辑人频频跳槽，对作家而言，经纪人无意中变成了变动世界中不变的定点”。而在中国，作家经纪人的生存基础不是靠培养大规模的高产的畅销书作家，就是借助产业链进行营销。

出版经纪人所需素养

娱乐业经纪人要为明星提供优质升值服务，在挖掘之后，要对明星进行包装，并制定未来发展规划，挑选适合的作品或广告，并签订合同。同时，经纪人还要长袖善舞，和导演、制片搞好关系，与记者接触，为艺人创造良好发展空间。与之类似，出版经纪人不仅需要对作家和出版社这个圈子了若指掌，具有广阔人脉和丰富的专业经验，还要将版权进行延伸，如出售国外版权、视听版权和电子版权等。并代表作者的权益，和出版方争取最多利益。同时，除了接受作者的委托，还接受出版商的委托，为出版商物色作者。经纪人在一定意义上充当了中介，但经纪人始终代表并保护着作者利益。九久读书人的彭伦介绍说，国外大部分有影响的作家经纪人都在出版社工作过，许多出版集团的总裁、总编辑级别的人，会去开经纪人公司。出版业的经纪人素质要求很高，除了人脉，还要能让作家信任。中国出版业发展不成熟，像国外的作家经纪人是不会介入出版发行的。

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孙顺林多年工作的记忆中，他接触到的只是版权代理人，并没有全面包装作家的经纪人。他认为，不管是否有经纪人，最重要的是作品文本要好，出版社一旦看中，立刻就会运作。或签下该作者几年之内的作品出版权，如郭敬明最初就是签到了春风文艺出版社；或作家自己会成立工作室，几个人协同运作。

江鸣在两年的经纪人工作中，感受最深的是垄断性的出版业对这个新职业角色的犹疑和排挤。在他的感受中，出版社不太愿意和经纪人合作，宁愿绕过经纪人和作者谈判，尤其是新兴作者。实际上，这反而造成了对出版社利益的极端保护，甚至是对作者的压榨。在行业链条中，最大的利益分割者是零售，出版社并不愿意给所谓的“吸血鬼”经纪人多分一杯羹。

英美有大量的出版经纪代理公司，作家只专注于写作，无需为出书细节劳神。一些无名作家要出版作品，也是先把稿件投寄给代理公司，由代理公司审定后再推荐给出版社。一个成熟的出版市场，创作者、中介公司和出版者应该各司其职，专业分工。目前国内对文学经纪人并没有行业规范，中国版权保护中心版权代理部负责人张洪波告诉记者，在法律中，对作家经纪人也没有相关规定，即使是目前中国的版权代理，也存在大量钻法律空子和不正规的版权交易，以及欺诈行为。

来源：中国图书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