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t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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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诗一束
樊子

微雨

天暖起来了，风暖起来了
有一丝雨，不像柳絮
我叫它微雨吧，我说：喂——
一群小蝌蚪就浮出河面了
它们心跳的厉害
是争着要长大？

1987年2月

蛇

蛇昂起火焰的头
才看清自己修长的身子是水做的

蛇不是传说的白蛇，青蛇
蛇其实看上去像岩上的古藤
或月光下丹桂婆娑的枝影

在一个暗夜里
蛇紧盘的水的身子倏然动荡为
一条悬空的河

在一个暗夜里
没有谁认为这样的河流
是真实的
蛇吐着闪电的蛇信子
引领着水的身子狂舞之后
瞬间又盘紧成为一潭止水

夜半只有我一个人放下恩怨
看清了火水的融合爱恨的统一

1996年4月

下弦月

野荞麦在檐上开出黄花，我
想一个女人
下弦月的寅时
露水娴静，已不像满枝的青枣子。

2007年元月29日

爱情

园里一株小白菜，它绿得那么简单
落霜了
犬吠几声，月光呀也在白菜长大的夜晚
照过赤体奔跑的小蛇

原野

在原野，小小的栗树
被其它林木蔽去光亮
日暮时分
我用手去抚摸这单薄的小树
它有了知觉
啊，它要直起腰来比我还高！

2007-06-24

赶尸人

赶尸人是对的,他的方向不会出现偏错
他有一条鞭子，鞭子常落在靠近他的那具尸体上

我们在黑夜里的田野上走着
一群尸体在黑夜里
被赶尸人当成数字，一具，二具，三具……
但我们不是畜生

断了脖子或掉了一条手臂,我们死后肉体还在腐烂
我们忘记不了人世间
直至我们露出了白骨

死后不能像泥土一样躺下。

靠近

我爱这降霜的早晨，爱它冰冷的空气，爱它
受伤的原野
当一条小溪被风吹出声响，和我一起朝一个方向望着
我不知道这条小溪想一些什么
它会流淌在下一个夜晚，也可能静寂地折回来
被我重新看见

荷塘月色

我想告诉月下的荷塘
它池中之水是一朵干净的云

但我描绘不出它遍开的荷花
也说不清楚这满池的蛙鸣

我比谁都知道月下荷塘的美丽
我不想比喻它的美,引用它的美
我让它生气

卑微

冬天的牛棚里
黄牛卧在枯草上反刍着
它消瘦
它有着沉重的鼻息
它唇边的唾液里散发着稻草的苦涩味

6岁时的冬天
我每日一早去牵那头黄牛走在寒风里
在门前的粪堆上
等待着它拉下大便
曳着僵硬的牛绳
手里还攥紧鞭子
在无聊的等待中，看矮小的父亲
一筐筐向远处的麦田担去黑沉沉的土粪！

作者简介：樊子，男，安徽寿州人，60年代末出生。86年学习写诗歌。现偶尔写点。文学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