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五首
陈淑尼

家乡

父亲的脸
长满干裂的土地

此时，母亲伛偻在房顶
打理昨晚收割的粮食

太阳和月亮
一个挂在房檐
一个浸在木盆

家里木柴已尽
厨房干净而沉没
苦难的孩子独自爬在地上
远离一口黑亮而破口的铁锅

他把母亲叫做月亮
他把父亲叫做太阳

两片断章

（一）

幸福是如此短暂
让我记住的
只是痛苦

（二）

只是           雪
堆满我肩头
我才说         冬
开始覆盖我全身
却不知寒冷     没有寒冷
唯一感觉       骨头
开始坚硬       在冬日里
更加坚硬

家乡

家乡
是一间产房，和
一座坟地
在产房和坟地之间
应是一片园子
在东方，我们把它叫做桃花源
在西方，我们把它叫做橄榄园

孤立在冬天

寒
是一种坚硬的白色
有破碎的声音，刺耳的尖

风，一把把
冷剑突然刺过来
阳光使它变得更冷
坚硬之后的脆弱

你，没有衣服的胡杨树
疼吗？

谁的身体
没有裹紧下的伤痛

问天吗（信神吗）

用脚印去量宇有多广
用呼吸去测宙有多长
我站在
      珠穆朗玛峰巅
用眼睛
      图画未抚摸过的土地

（远处）
问天啊
宇宙有多大   土地有多少

女娲和耶和华
还在沉默
睡在虚幻中

（这个时候）
人的指纹
已经织成了地球
在漫长中织着……

问天吗
（信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