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渚沙

微笑的星辰
——致伊迪特.索德格郎

生在彼得堡说瑞典话的芬兰姑娘
在青春和爱情之间的车站
邂逅了莽撞的死神
并成为他冰雪手掌上一朵火焰的月季

世界阴影的碎片
把饥饿和尘土堆满餐桌
你咽下海水
眼睛明亮   乳房饱满   血液炽热
砸烂水晶鞋
你和姐妹们赤脚而歌    忘记苦难
白鸟群
飞落坦塔罗斯的空杯中
酿成月光的葡萄酒

逃避战火的列车
终究没能载着你逃脱黑暗的收割
秋天
星辰微笑   把花朵的肺叶照亮
2007.4.2

GO!
——致艾伦.金斯伯格

是的，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上
我将致力于一件事
那是什么事来着？
是去减轻人间的痛苦
……
——《记忆之园》

嗨！醒醒——老伙计！GO!
    别停下来
    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呢
    让我们重新上路
嗨！老伙计！醒醒——

    你一口气冲到绝望的顶点
    伸手摸到死亡的树枝
    摘下嚎叫的果实带回时代被催眠的肺部

嗨！醒醒——老伙计！GO!
    十年了别在西藏呆得太久
    那地方听说阳光比眼睛蛇还毒
    小心别化成一朵雪莲
嗨！老伙计！醒醒——

    睁开你飓风的狮眼看看吧
    看看奔跑着梦游的男人女人们
    怎样把孩子喂进摩洛克齿轮

嗨！醒醒——老伙计！GO!
    这个国家脑袋里奥斯维辛的痼疾沉重
    而麻木和痛苦的藤蔓还在疯狂进攻
    从每一个毛孔进入皮肤进入血液进入心脏进入灵魂
嗨！老伙计！醒醒——

    你这诗人父亲精神病母亲的儿子
    你这十指明亮的洗碗工
    你这心脏起搏器诗人

嗨！醒醒——老伙计！GO!
    别因为诗歌阳痿绝经宠物相而太过伤心
    重金属机器虽然冰凉了可我们的血一直在沸腾
    还没有到给诗歌国家和时代作卡迪什的时候。一切还来得及
嗨！老伙计！醒醒——

    抬出你神圣的大鸡巴
    给这衰弱的土地下种。让她受孕
    生下你手拿斧子和火把的子孙

嗨！醒醒——老伙计！GO!
    站起来！向前冲锋！带上你反抗的祖孙们
    带上烈酒嚎叫幻想大麻念珠呻吟痛哭胡须阴毛手淫
    坟墓游行诗爵士乐狂笑性伙伴经卷还有火种的心
    向前——冲锋！冲锋！
嗨！老伙计！醒醒——

    我们没有垮掉你没有克鲁亚克没有所罗门没有
    垮掉的只能是那些已腐朽僵死但依然狰狞站立的木乃伊
    而我们只是在注射完一针后的花园里躺了一会儿

嗨！醒醒——老伙计！GO!
    别妄想逃避这世界被关在虚幻而牢不可破的盒子里。无路可逃！
    你知道。反抗！只剩下反抗！站起来让我们重新上路
    我们的生命会在反抗的烈火中举起自由永恒的太阳
嗨！老伙计！醒醒——
    2007.4.5清明。艾伦.金斯伯格逝世十周年

失眠

谁的手
把我从梦的怀里
拽出
?v眼睛上空 汽车灯粗暴地拷问黑夜
墙那边大海上海鸥飞翔的爱情进行曲
留在桌子上那半杯茶里未尽的苦涩?w

投进
那饥饿中的饥饿
病中的病
思绪够得着的所有食物都喂不饱它
?v秦腔燕子初恋弹弓羊羔肉半夏麻将女人…?w
所有理由的药方都治不好它
?v感冒乒乓球爱情馒头诗集爹娘意义死亡…?w
直道我拿一盒烟把残留的夜晚烧尽
疯狂的白马才从容离去
将我丢弃在清晨闪光的灰烬中

墙上镜子
照见被擦得锃亮的额头
一片大白天出门的月亮
2007.4.5

牧羊

使牧羝，羝乳乃得归。
——《汉书卷五十四.李广苏建传第二十四》

从伯里克利到尼采
生存的命题永远充斥着暴力

杖汉节牧羊的人
在饥饿的迷宫里突围
在黑暗冰雪中放牧自己
像北斗星南望或战斗的罗盘

头发用十九个夜晚的月光
孵出银雁   飞入汉天子的梦中
当暴力的墙被信念之箭洞穿
编织孤独的手最终敲响家门

身后脱落的节旄
在风中长成历史
2007.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