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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参将自体切割一分为二

发布: 2010-4-01 20:22 | 作者: 维庸



       当我们沉浸在现代汉语分行诗的写作和阅读里。我们当下是否也能够意识,我们在做些什么。词语已经从形式和目的的双重性中,脱落成形式本身。它成为手段,词语压制着分行诗的精神。写作变得轻易和侥幸。手段的高明大过了心灵的回声。手段中的手段,为了形式的诡计和策略在词语中舞弄。为争取同类的视线,营造出烟火漫天,杜撰出神仙的圣宴,并赋予无限的诠释和过度的诠释。一首诗需要无限的解释。因为它已经丧失了直击心灵的一切可能,让我们来解释李白的诗、解释杜甫的诗,你是否会认为多余,认为那是脱了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呢。

       一首诗需要的直接心灵,使一颗心灵获得感悟。存在是有滋有味,无论痛苦还是幸福,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艰难还是天上掉下馅饼。我们存在的一生都有一点相同。我们都生下来,我们都将死,我们都要活的有自己的味道。有感觉、有疼痛、有话要说。

       词语成为形式和手段,我们得到了词语的圣宴,这还不够,我们还臆造词语的假象,幻想星球相撞的力量,摩擦于诗句的分行。词语是词语本身,词语就是内容,词语造就诗歌,而不是我们心灵的。欲望的火焰不确定的点燃在词语之间,随机和随意地猝闪在将来和下面。当然我们生在了一个太需要创新和创意的时代。但我们不能够迷失自己的心灵。就象金钱的追求迷失的贪污罪犯的心灵。要从精神的迷失醒来,回到本身。二十年前读萨特《存在与虚无》《存在是一种人道主义》。萨特感动了我。他先说了:“存在先于本质。”然后在人生将熄的时候又补充说:“存在是一种人道主义。”,他从对生命悲观的阐述中,发现了一条道路。正是我们要选择自己的本质,我们要修正自己的选择。我们要修正自己的选择成积极的,而不是走向悲观绝望的。

       如果说在一个创意时代的后面,将到来一个整合的时代。我希望修正自己,重头从来。尽管笔还没有写出什么,可心在经受着窘困的折磨。回归心灵的去写,要思想的抒情,让技术还原到形式之中。正如希腊诗人乔治.塞菲里斯对希腊青年的叮嘱:“你们比须记住,写诗是唯一不能装假的工作。你不能在诗中撒谎。如果你说了谎话,迟早是会被人家发现的。”他对于自己写诗有这样的要求:一要写淳朴的诗,二尽管别人会不喜欢。

       一下子写出了这些思绪,起因于一件很小的事情。晚上和四岁的女儿编故事。

       她说:小兔子伤心的哭了。

       我说:为什么呢?

       她说:不知道。

       我说:是小兔子的脚上扎了一个大钉子。你猜是谁扎的呀?

       她想了很久,说:是小狐狸扎的。

       我说:为什么是小狐狸呀?

       她说:小狐狸要吃小兔子,扎了小兔子的脚,小兔子就跑不过小狐狸了。

       我说:小兔子突然不哭了,你猜为什么?

       她说:小兔子被小狐狸吃了。

       我说:不是,是小兔子从梦里醒来了。它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她说:钉子没扎小兔子的脚呀。小兔子,大傻瓜。

       女儿睡下了,我把这个故事记在了一张纸上:(小兔子伤心地哭着 / 脚上扎了一根大钉子 / 钉子是小狐狸设下的陷阱 / 小兔子跑不过小狐狸,要被小狐狸吃掉了 / 小兔子突然从梦中醒来 / 哭声不在,脚上的钉子 / 也不在)一个叫《小兔子,大傻瓜》的故事,小兔子在本我、自我和异我(假想敌)之间,伤心、绝望、幻想,而一觉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词语作为形式进驻内容,阐述了一次心灵的回声。而我并没有丧失在词语中,是因为心灵。而一旦心灵丧失,词语和词语间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诗随人类而来,将随人类而去
      
       “诗”,有生命的名词。名词,尽量多的名字本身,而不要“其他”所取代。名字和名词间存在着摩擦的声响,那声响正是我们所期待发现的奇异花园。名词传达着巨大的信息源,通过一个人的意识,流露到笔端,成为一组分行排列的短句,记录着一个时代的故事,传播着一个时代的人的思想,一个时代人灵魂的声音。

       “诗”,我一直渴望着触摸到它的真谛。感情依附和包裹着它,唱和吟咏和旋律包裹着它,知觉的形象包裹着它。而它在,在虚无和存在之间,能够感觉但无法窥见。它不是无心菜,它的心坚硬如一粒蒲公英的种子,微风轻情地一吹,种子就飘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炎热还是寒冷、无论潮湿阴暗还是光明温暖、无论暴风骤雨中还是和风煦日下,只要有人出生的地方,种子就生长。种子发芽在人的心里,种子生长在人的思想中。生命里被播种了种子的人,他们大多有相同的命运,存在给这类人命名为“诗人”,他(她)们遍布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计报酬的努力工作。

       如果“诗人”是诗歌之心,那么诗人又如何使那些分行的短句茁壮成长,仿佛如人的肉体一样。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思想。要用理性的刀子剖抛开情感、用X光片看清旋律的五线谱,用心理分析去诠释知觉的形象。我们不难发现存在首先敞开了个性的空间,每一首诗敞开着每一个空间,如果它足够的敞开,就会有足够的心灵被吸引,如果它如花园足够的宽阔,就会有足够多的蜜蜂在其间唱舞不停。这空间不是别的,正是思想的空间,一首诗能否创造一个足够敞开的、宽阔的思想的空间,是吸引心灵和蜜蜂的力量本源。

       无论山洞、森林、建筑、国家、社会,其基础的表现都是一个空间。而每一个这样的空间都需要不同的材料建造,建造需要软件的规划设计,需要硬件的各种材料。一首诗,尽管起源于一颗莫名的种子(我们定义一首诗莫名的起源为“灵感”),但准确地抓住这灵感,使种子发芽、成长,变成为敞开的宽阔花园,就需要建造。建造的软件就是技术,规划设计;建造的硬件就是各种材料,如果用外科医生的刀子去解构,我们得到的就是那些器官,反应到纸上,停留在唇边的就是那些器官的名字,是那些名词,解构一个时代的名词。

       宽阔的花园需要宽阔花园的规划设计。因此任何一首诗都需要其技术含量的整体布局和细节工艺。要完成宽阔花园的规划设计,使“空想”成为“实在”,更需要众多的材料,精选的材料。施工是一个苦力活,所以诗人常感觉自己是词语的奴隶,是词语的仆人。波德莱尔说“写诗是一个体力活”。代表着诗人奴隶身份的特征体现。而当一首诗写完了,诗人便卸去了奴隶或仆人的身份,摇身变成为主宰者。驾御材料,驾御更多的、更丰富的材料,成为建造宽阔花园的基础条件,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生活就得拿柴米油盐酱醋茶来。

       材料,正是名词,承载着一个时代信息的所有名字。这些名字的词根正是一个时代的全部噪音。当这些人的灵魂的噪音里,选择、梳理、编织,按照规划设计去施工落实。将一首分行的词语,变成为一首诗,就是诗人的不计报酬的努力工作。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不同声音,因此诗歌从来不会死亡,每一颗诗的种子有每一颗种子的不同生存环境,因此诗歌遍布人类存在的每一个角落。它不只是人想说,而是人必须说。有生命之力的种子,永远不会灭亡。除非:

       诗随人类而来,将随人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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