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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的人走了吗?——窗户诗歌访谈

发布: 2016-8-25 15:39 | 作者: 冯雷



        冯雷:据说窗户兄现在是在一家培训机构任职,大致是做什么呢?你也有不少反映日常工作的作品,但几乎无一例外显得很烦躁,比如你看《那时候》里写到“总像身在山下/站在迷蒙的尘世间/为日常琐事奔忙”,《背叛》里写到“流浪回来后,我随便在一个地方/居住下来。和很多人一样/扑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中”,再比如《终其一生》“终其一生——/无非工作和日常琐事/吃饭、睡觉、拉屎、做爱”,还有《永恒》里写到的“一边开着电视一边昏昏欲睡/这些极其普通不断重复的场景”。似乎在你的诗里,“日常生活”常常和琐碎、乏味、重复相连,这倒和西方的一些理论观点暗合,你的看法呢?
        窗户:我的工作实际上是管理为主。类似校长的工作,管理老师和学生。另外我在上面所说的,生活的自然。我会有更多关注。但同时对时间,生死的终极关注又无法绕开,就会形成我现在的写作状态。
        冯雷:诗歌可以作为超越日常生活的途径之一吗?因为我从你的诗里还读出了一种寻找/隐藏、禁锢/延伸之类的张力。比如你的《隐身术》和《寻找》,这两首似乎可以对照起来读,而《某些时刻》、《远方之远》、《在路上》以及那些书写“夜空”、“天空”的作品、也包括《送信的人走了》都让人对“远方”、“未知”充满了遐想。
        窗户: 我想,在某些时刻,诗歌必然可以带我们超越日常和自我的。甚至一旦写出它便有了永恒的状态。这也是诗歌神秘的力量所在。
        冯雷:所以我把“家乡—日常生活—远方”看作是你诗歌里另外一维。可以吗?另外,在《博尔赫斯》那首诗里,博尔赫斯、父亲、故乡、马匹、这些元素都集中出现了。能不能解读一下这首诗?
        窗户:确实可以这么理解。从中学之后,我几乎一直在故乡之外的地方学习和工作。关于《博尔赫斯》这个诗,我想写的,实际上就是上一个问题的答案。那段时间读博尔赫斯的诗,几乎是怀着激动的心去阅读的。我被他诗歌里宏大的时间和丰富的语言深深吸引。我无不感叹他写下如此美好的诗歌已经永恒。作为阅读者和未来者,我们将重复经历他的经历,体验他的体验,所以有了这首诗。
        冯雷:在我印象里,你还写了不少植物,这个有什么考虑没有?或者你觉得植物能传达、表达什么吗?
        窗户:实际上我很少考虑到文本中会出现什么。只要能承载我表达的,我觉得都可以选用。当然中年后的诗歌,植物性会多一些,动物性会少一些。这里的植物性,我想主要指,我们会更清醒客观地书写客观存在的事物,而把自己的情感从中剥离出来。年轻的时候写诗,总是觉得所有事物都是自己。
        冯雷:除“无题”外,你还以“赞美诗”为题写了大量的短诗,你有什么宗教信仰吗?我先来猜一下——没有。对吗?
        窗户:对。十分准确。没有。
        冯雷:之所以这样猜是因为我觉得从你的诗里没有读到宗教的元素,普世的、复杂的爱欲倒是很多,不知道对不对。就像你选为诗集名字的那首《送信的人走了》一样,“他”带走了好多“秘密”,那些可知的、不可知的“秘密”就是“过去的全部”。窗户的看法呢?
        窗户:嗯,实际上因为个人经历的缘故,有一段时间写了很多批判性质的诗歌,因为没有合适的题目,就全部冠以“赞美诗”。到后来生活渐渐恢复安定,原先的赞美,便变成了真的赞美。我想,诗歌就是有这样的功效,它对我的生活也起了暗示的作用。
        冯雷:赞美诗大多比较短,是日常练习,还是有意写一些短诗?为什么统统都叫赞美诗呢? 
        窗户:这个问题,基本在上一个回答中回答了。
        冯雷:“无题”大多也是短诗,数量也非常多。是因为且短且多,所以随意而为才叫“无题”的吗?“无题”系列和同为短诗的“赞美诗”系列有什么差别或是联系吗?
        窗户:无题,更多就是一瞬间的灵感带来的练习。自己不想错过,但没有很好完成,就变成了无题。这个就像早晨我们突然看到草叶上的露珠而欣喜,但因为匆忙而很快忘记的那种状态。它和赞美诗没有联系。
        冯雷:我知道许多人对“80后”的经历愤愤不平,包括我看到你在去年谈江一苇的文章当中也谈过类似的看法。我个人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样的概括和判断显得有些似是而非。你在《致》这首诗里还写过这么一句“我很难向你描述它真正的样子/就像我们很难描述我们生活的时代”,想听听你的意见。
        窗户:这个问题答案也在最后问题的回答中。
        冯雷:其实我问这个,是想谈谈“木质”这个话题。你在《身体里渐渐有木质的东西》和《或者是树》这两首诗里都使用了一个词“木质”,这非常别致,足以让人珍惜,在别人笔下我还没有看到过。“木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窗户:有孩子后,我就特别喜欢这个词,也只有到了中年才会有这个体会。记得刚开始写诗,我写了一些“铁”的诗歌,尖锐而疼痛。木质,是自然的,像木纹,充满芬芳而久远。越久远反而越坚硬。而铁会因为时光和空气而生锈。
        冯雷:“木质”和“中年”有关系吗?你的诗里还有不少“中年”,《正月初三》、《阴雨连绵的二月》、《窗户在写诗》、《阴雨连绵》、《致瓦兰》等等。
        窗户:答案已在上一个回答里面了:)
        冯雷:将来有什么写作计划、方向或是自我感觉要调整的吗?
        窗户:一直来,我写得很随性。我听说刘年老师写一个诗后,过了几天甚至几个月,会去不断修改,并改很多次后才定稿。这使我对自己一直来的写作感到羞愧。我基本写完,就不再修改了。所以语言上我知道存在一些问题。我虽然意识到这问题,但目前还没有下决心去调整。我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多阅读。
        冯雷:对“80后”诗歌有什么看法吗?
        窗户:实际上几乎没有什么看法。我想每个年代必然有他的歌者。“80后”作为文革后出生,就意味着我们没有那段经历和记忆,因此写作上会更自由。但同时我们这一代缺少古典文学的熏陶,这也是“80后”诗人还无法承载更多历史担当的原因。我们必然要返回文化的源头,学习和消化,沉淀,才有可能出现伟大而优秀的诗人。
        冯雷:拉拉杂杂耽误了窗户很久,可能还有些问题我没有注意到,而且我的提问可能也太主观、武断了,这些都希望窗户兄能多多包涵,并帮我指出啊。北京现在正在下大雨,窗外雨潺潺。希望能早日有机会和窗户兄见面聊。问候小之,问候窗户兄的家人!
        
        2016/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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