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试
许文舟
辉带着蒋玲来到水校园,这里的人很多,每个包间都挤满了人,大多是家庭式的聚会,当然也有许多情侣秘密地窝居在里面,享受着水校园的美食。辉的话题离不开车子,我的一个朋友爱看F1,前两天通电话时我提到莲花跑车,她竟然说不知道这牌字,只知道宝石界。这挺奇怪吧,张震狱是不是有首歌也唱过保时捷?好象台湾对宝石界关注比较多,而香港对法拉力、莲花比较偏爱。周慧敏还演过一部电影,女主角绰号就叫“法拉力”。上次去上海上看法拉力巡演时,一大半都是香港车牌。对于蒋玲来说,她对车子是不懂,但她也不准备去懂。密封性能很好的车子其实是一个阴谋,她又想起晚天晚上的宴会,进入宴会之前短暂的一段路,也是让一辆好车代步的,结果那是一劫。如果她在乡长的招手时准备了充足的理由,也许就不至于在酒桌上出丑,也就不会被乡长捉住她的双手,让她极不情愿地把手伸到一撮毛茸茸的胸毛上。好在自己还不是很醉,其码还知道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裙带。又让自己狠下心来,咬了乡长的右手一大口。这一口很深,但没有马上出血,要不第二天的命试,蒋玲便会看到自己失态,不过,这一口咬得虽然不算太狠,也却让乡长的手发起炎来,更可怕的是乡长整夜地高烧不退,让政办主任着急得很。乡长不说是谁咬了他一口,居然还觉得那是一种幸福的痛,要是蒋玲这小逼姑娘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下,当自己的秘书,那就是咬一百口也不痛。政办主任小毛说乡长是不是报案,乡长狠了他一眼,就都把事情给包容下来了。这是后来乡长给蒋玲说的,言之意下就是说你蒋玲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上,我想让你死你不得不去死。
命试得推迟几天,通知是政办小毛主任送来的,这个中原因只有蒋玲清楚,蒋玲还清楚,自己的命试成绩,一定被人刷在后面。不过,经过三次公考的她,倒觉得有必要作一下努力,这种努力可以是不惜代价的,但一看到辉单纯得像溪水的眼睛,她又觉得自己是在作贱自己。师专毕业已经两年了,可她还在社会上混着,别说给母亲一点安抚,就是面对突然遇到的乡亲,她也觉得自己的罪孽不轻。一个人在小城里先后进了五个临时用工单位,扛过牛奶,烧过水打扫过卫生,帮领导家伺候过躺床的老人,就在命试前几天,她还报名参加月嫂培训班学习,蒋玲起初以为自己思维超前,没想到在她之前,已有好几位同样是大专毕业生捷足先登,成为月嫂培训班的正式学员了,但她还是被这个培训班接纳,因为现在许多年轻夫妇都不想找妈妈或婆婆来伺候月子,一方面是心疼老人太辛苦,双方还易产生矛盾,另一方面,老人带孩子的经验有传统的误区,不如受过正规培训的月嫂专业,月嫂的生易还是很好的,通过学习,她还真懂了不少。可是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每次进屋顾客家里,穿上工作衣服,再透过镜子看自己的时候,就都觉得自己老得掉价了。师专是学中文的,她的擅长是作文,可是每次从顾客家里出来,除了想发呕之外就是后悔。一次就在做完产妇餐,解下工作衣帽准备洗手出来的时候,产妇的男人说有话要告诉她,用眼神将她叫到住处,对她说如果愿意,可以一直呆在他家里,还可以给出更高的工资。蒋玲不是小孩,清楚最高工资的代价不是很低,转身准备出屋,却被男人拉住,男人一边拉,一边往她脸上吻,蒋玲的愤慨已全都涌到喉咙,正在这时产妇见屋,把这一幕给统统看明白了,产妇往蒋玲脸上重重地甩了一把掌,蒋玲哭都不出眼泪。蒋玲总是想着能从考公中得到出路,可这一条路也很难很难,难于上青天。每一次考公的结果,都让她大病一场,但她一次次都在总结,问题出在哪一环,面试在哪个环节卡壳,想来想去,她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她的同学小玫同样每次都通过考试,可就在面试被刷下。小玫最后一次参加面试是去年九月,同样出身苦海生活的小玫,作好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准备,于是在面试前几天,她都在打探是谁当主考官,又是哪家单位招聘,把一个个问题弄准确了,她才确定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方案,就是通手自己丰盛的吻与肥美的大腿作武器进攻。
蒋玲回到住处,夜已经很深,夜的深处是密密有星光,只是城里人都很忙,无暇往天上看,将玲看了,因为这时候她是个大闲人,从自己护理的家庭出来,就再也不想涉足尿味很深的生活,她甚至觉得难到天下的男人都要身体的回报才能帮你做什么一样。她重先审视自己,爹妈生了个好一点的身段,可惜脸上的幸福感全被命运冲挤得了无踪影,她带着一种淡淡的愁绪,难怪算命先手瞎了眼还老远就会叫她,姑娘你脸上有愁云,心里一定想不通,算一算吧。蒋玲没有算命先生伸出手去,只是觉得可怜便摸出了身上仅有的零花钱,丢到老头面前。她亲眼看到城管队飞起的脚把老头子踢得求饶的惨相,要说命运他也够可怜了。蒋玲睡不着,到街上买了本杂志,作者天花乱坠的故事逗得她难得的笑容,那是一个与她一样悲惨命运的女孩子,在人生路上遇到了大好人,而这个大好人竟是一个全国通辑的贪官。蒋玲遇到的却是全国也难找的色男,除了辉,她不知道如何总结他们。
眼看面试还没有确定日期,蒋玲当然知道这个日期的确定权与乡长的特权有关,尽管县里面请了许多所谓的评委,其实关健是用人单位的头。你人事部门招来的人,我就是想法子不用不接收,难到你要硬安排不成,工资可是包干的乡财政支付啊。乡长让政府办主任小毛找到将玲,说你这么定吧,要么依了乡长,他真的缺一个秘书,要么你就别参加面试了,反正参加了也是白出一笔费用,乡长的大笔不会圈点上你的。蒋玲抓住小毛主任的手,这一抓让小毛主任吓得话都不敢大声说,主任你说难到真的要成为乡长的秘书才能参加面试吗?小
毛主任把手从蒋玲手里抽回来,也想不通这世道究竟是怎么拉,考试成绩即便高高在上,可是还得给官老爷们许多机会,要么跑去送钱,要么投桃送梨把自己美体送出去,否则再好的成绩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参考数。毛主任看过蒋玲的成绩,也知道乡政府这个名额完全可以给蒋玲,与蒋玲一起报考的四个人,有两个的成绩远远落在蒋玲身后,有一个在学校里还背着处分回来。可是乡长说这事大着呢,得从细微处考虑,还说细节决定成败,让蒋玲不是在他办公室里走时装步就是让蒋玲到他家伺候两只病着的小动物,说秘书要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说当秘书的人并不缺缺的是能理解领导意图并为领导办事给领导排除万难的知音,这些话小毛主任听得懂,蒋玲就不一定都懂了,可是乡长却要报拖时间,让蒋玲懂。小毛主任是第一次与蒋玲这么交谈,就在破旧的出租房里,一杯清茶冲开了话题,小毛主任老家也在乡下,是个屙了屎三天也不会有一个蛆的地方,穷得所有的女孩都往外村嫁,所有的男子都出去外地打工,每个学校总结的时候,村里的小学校长都要为辍学过多的原因被处罚。校长又是主任同时还是班主任,最大的成绩是培养出毛主任这样的高材生。让校长无比欣慰的不是毛主任有多大权力,能帮校长没有工作的两男一女找到打工的地方,而是每次回到老家,乡政府小车屁股上都有一份礼品是带给校长的。比如乡长喜欢喝的澜沧江清酒,总有许多没有记帐地摆在办公室里,比如那些在乡长家将要过期或正在过期的食品,校长每次听到又湾又扭的公路上有尘土飞扬,便会让他的一个学生跑出去,听一听是不是汽车的声音,看一看有没有小车往学校的方向赶。如果见到是小毛主任,校长一定高兴得立即宣布放学了,也没有布置作业给学生,学生们一见到校长面对毛主任的热情劲,就都跟着高兴,因为毛主任会顺便从车屁股里找些洁白的打印纸出来给学生们画画,那可是他利用手中职权从办公室里弄到的,也算是一份礼物吧。开始的时候,蒋玲对毛主任也很有看法,不过是一个跟班,却要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发呕。后来的几次路遇,还是毛主任暗中帮的忙,让蒋玲能从乡长设计好的圈套里脱身。但是就面试这件事,乡长是铁下心了,要利用这次掌握命运主动权的机会吃下蒋玲这颗诱惑力不小的蜜桃。小毛主任来找蒋玲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眼看面试的事再不能拖下去,可是乡长还是有意要拖,县里有意见了,说你乡长头大脸大的,不就是一个面试嘛。可是乡长也有来头,他刚从副县长那里回来,一听小毛主任汇报就骂开了,你人事局管屁用,这个乡还不是我说了算,说不定哪天我还来管你们人事局呢。乡长说的不是酒话,副县长在酒醉的时候把一些人事上的事情说了,说他在乡上不合适,调个更重要的位子坐,
当然乡长与这位副县长关系真的很铁。小毛主任对蒋玲说,你也得想想,乡长这么等着你的投身,你不也可以将计就计,把乡长的意图与他老婆说了,说不定还出奇不意地得到好处呢。蒋玲不明白小毛主任的意思,小毛主任再一次说明这只是一种可能,说乡长老婆管老公还是有一整套方案呢,比如说出差前一定得交出精襄里的所有,出差归来一定得交公那一晚上的时间,否则,就只有挨骂的份。再比如,乡长办公室里都不准使用女秘书,因为乡长这个位子还是老岳父弄来的,对自己老婆尽管有多少刻骨铭心的恨,也只好打住。乡长也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人,知道惹祸给老婆事也就是给自己过不去的道理。蒋玲开始相信毛主任是一次酒会上,乡长醉得不省人事,却还硬撑着一个劲让小毛主任给蒋玲的杯里倒酒,这时,蒋玲也已不胜酒力,再喝的话会出事的,小毛主任就趁机往蒋玲的杯子里倒矿泉水,往乡长杯子里倒酒,蒋玲深深感激,要不是乡长先醉倒,那晚蒋玲一定会吃亏的。可是后来就再也遇不到小毛主任了,辉有一次看到蒋玲与小毛
主任在一起有说有笑,就在车子停稳停不稳之间跃下来,居然把小毛
主任看成就是拦在蒋玲面试前的的乡长,横竖不管就是几招,结果把
小毛主任的眼球差点打掉出来。那以后,蒋玲一直对此事深感不安,怕小毛主任将辉告上法庭,但是后来的结果却让蒋玲吃惊不小,那就是辉把小毛主任在计生委工作的未婚妻给糟蹋了。这是蒋玲为此深感悲哀的事。小毛主任说这些的时候,还把辉的为人给评价了一番,说自己的未婚妻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打算年前就结婚的,只是一次小毛主任回县城开会,没有打电话就敲响了未婚妻的房门,令人难堪的场面尽管作了了草的处理,小毛主任还是看到不愿看到的痕迹。说这些干什么呢,小毛主任说着起身就要走。
蒋玲还不明白小毛主任让她接近乡长老婆的意图,可是小毛主任说我也无能为力再给你明白了。蒋玲送了小毛主任一小程,就踅回到住处。
蒋玲来到乡长家,正是乡长老婆一个人呆在电视机前看一个连续剧,乡长家早就搬到县城里了,当然房子还是按农村的那种盖法,大院场里种着他老婆的青白小菜,乡长又出去了,据老婆说是到某副县长家,副县长家人从省城赶来查岗,不去不行。乡长老婆原来没有工作,四十多的人了,在乡长的活动下,副县长给他在自来水公司谋了个职,只是她不识几个字,尽管其父在县人大任重要职务,可这个自来水厂的工作还是副县长的努力成就,所以对副县长乡长和老婆都不敢大意。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手里还提着一些食品,乡长老婆对姑娘的到来先是警惕性很高,后听说是找工作的,也就放心了。乡长老婆对姑娘很有好感,尽管是初次相遇,说了许多话给蒋玲,对自家的男人非常放心,也非常自信。蒋玲把自己的事全部给她说了,希望得到乡长的帮助,乡长老婆一看话还投机,再听说蒋玲家里的事情,也都很是同情,就在蒋玲走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你放心,姑娘你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这一晚是蒋玲最幸福的时光,她不曾想到小毛主任的一句话让自己茅塞顿开,也不曾想到乡长老婆会是那样的善解人意,这一高兴,蒋玲就不睡了,披衣下床,等着明天的提前到来。可是这一天的黎明前下了一场大雨,大得把县城的决大部份处于洼地的房子都吞没掉。也就在这一天,同样是大雨一样的消息从县委传出,乡长被双规了,还有那位一直在帮助乡长的副县长大人。天哪,蒋玲不知是喜极还是忧伤,栽倒在雨水中的走廊,一直没有醒来。
(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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