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女友
厘厘厘

七

“我骑着一匹拐腿的瞎马，/向着黑夜里加鞭；?D?D/向着黑夜里加鞭，/我跨着一匹拐腿的瞎马！”徐志摩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别人马都已经瞎了，都已经瘸了，还要骑上去，还要使劲抽鞭子，真像一个残酷的奴隶主，一个地主老财。难怪别人说他是中国唯一的资产阶级诗人，资本家的本性在诗里暴露无遗。资本家真的都这样？看来他那时肯定没人提动物保护主义。哪像我。我们头腿都断了十八次了，我会去骑吗我会去加鞭吗我会去折腾她吗？当然她不需要我去折腾她自己会折腾呀十八次呢看来她是准备进十八层地狱了。钱钟书说进得了地狱又出得了地狱的人才有智慧。看来她真的是有智慧了，要不怎么一直做我们的头呢？

说到这诗人，真的没几个像样的。你看屈原说得多好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事实呢，没多长时间，扑通，跳到水里去了。这也叫上下求索？居然有这么多人信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还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装得多像。说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却为了一碗饭折腰。这大概就是喜欢空谈的魏晋风度吧。说空话说大话谁不会。我也会。其实我不会。也不是不会，而是不能。一个人怎么能老说空话大话呢？就像狼来了一样。我一直在想，诚信究竟是什么东西，搞得人们如此诚惶诚恐，洛阳纸贵。有学问的人也无非就是把诚信抬出来高价拍卖而已。说是拍卖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待价而沽。喜出望外，这就是拍卖的本质。如果我们能得到比预想的多，那才叫高兴。人心不足呀。如果是失去的比预想的多呢？那可就大失所望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反正我是不信的，也没几个人信。有多少人在为那丢失的钱包而伤心落泪。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无静树，川无停流。我想忘了这血腥味但这血腥味却如影随形。

八

“你怎么又来了。又杀人了？”
“你又不信。”
“你真的杀人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就是。”

其实我也没必要非要靠你们不可。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又跑到这地方来的呢？是血腥味的引导还是这女警的诱惑？

“饭吃了吗？”
“快了。你想请我？”
“不行？只吃快餐。”
“我们有盒饭。”
“请不动你？”
“不是。那去吧。”
我不吃饭。看着她。看得她不好意思。
“你不吃饭？”
“我在吃。”
“吃什么？”
“馒头。”
“什么馒头？”
“大馒头或小馒头。”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神经病。”
“精神病。”
“不是一回事？”
“两码事。”
“无聊。”
“无聊胜有聊。”
“你的馒头呢？”
“你听过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吗？”
“谁不知道。”
“有一个人每天看着桌上面挂的一块咸肉吃得津津有味。”
“真省钱。”
“有个问题。”
“说吧。”
“为什么美国女警的胸围比中国女警的大？”
“你量过？”
“没有。好像。”
“原来你这么不正经。”
“我正经请你吃饭。”
你的胸罩是紧的还是松的？我只喜欢丰满的女人。

九

“你还真敢出来？”
“有什么不敢？”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敢？”
“如果我强奸你呢？”
“你敢？”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
“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也是。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你真的是人民的好警察，一切都为人民服务。你看，每次我叫你你都愿意出来，我真是感激涕零泪流满面汗颜不止无地自容，真得感谢党感谢社会主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缘身在福当中。”

“有完没完？”
“没完没了。”
“早天下无贼了。”
“都天下无贼了还要你们干嘛？”

她看了我一眼。不知那是什么眼神，反正我没感觉。我该有感觉的。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连这玩意也感觉不到。也许都是血腥味惹的祸，除了把我的嗅觉弄得一塌糊涂以外，其他的器官好像也坏死了。难怪我到现在还没闻出她身上的女人味来。幸亏我还看得出她是个女人。否则这算哪门子事呢？

“我始终觉得你穿制服比穿分形同服看起来有劲。”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难道没骗我吗？”
“我敢吗？”
“谅你也不敢。”
“那是。”
“那我下次就穿制服出来了啊。”
“别。”
“为什么？”
“站在警察边上总有一种犯罪感。”
“勾引良家妇女还不是犯罪？”
“是良家妇女还会被勾引？”
“我不是良家妇女？”
“你是。所以我就没勾引你。”

她居然又抱住了我，真是。这可是大街上。幸亏她没穿制服，否则。算了，我也抱抱她吧，感觉还不错的。

“你结过婚吗？”
“什么意思？”
“你结过婚吗？”
“结过，但没离过。”
“还真是良家妇女。你不怕你男人看见？”
“看见又怎么了，他敢妨碍公务？”
“那我得好好配合你执行公务了。”
“知道就好。”
“你闻闻，”我把手放在她胸口，“什么味道？”
她把鼻子放在我嘴上，非常响亮的嗅了起来。
“有血腥味吗？”
“没有。只有骚味。”
“那就找个地方把你强奸了吧。”

十

刑事自诉状

自诉人：关心，又名老Q，男，1966年6月6日6点6分出生，汉族（应该是），浙江绍兴人（肯定是），在上海市上海三吕大学教书（基本上是），现住上海市子虚路88号乌有花园88号1414室（200%确定），电话54545454。

被告人：老Q，又名关心，男，1966年6月6日6点6分出生，汉族（应该是），浙江绍兴人（肯定是），在上海市上海三吕大学教书（基本上是），现住上海市子虚路88号乌有花园88号1414室（200%确定），电话54545454。

案由：被告被控犯杀人罪（故意或过失，未遂或既遂）。

诉讼请求：判定被告罪名成立，处以除“斩首行动”以外的任何无期或有期徒刑缓刑61年执行。

事实和理由：1988年8月8日有一女子在凯旋路长宁区地界的铁轨上被列车压死，身首异处（头落在两条铁轨之间，形状完好）。此事在当天的新民晚报上有详细报道。事后警方称此女子系卧轨自杀。但这并非事实真相。据自诉人所知，此乃被告在是日深夜趁被害人熟睡之际将被害人置于铁轨之上，以效仿古时候的砍头场面。事后被告还自认为非常成功。此人居心之险恶，手段之残忍可见一斑。被告平日经常研读列车时刻表，对列车经过的时间非常熟悉。另外，被告家中有《稻草人》一本，还有玩具列车，他平日里经常将《稻草人放在铁轨上让列车辗压，这说明这次事件纯粹是谋杀，是早就有预谋的。虽然被害的女子被告并不认识，也不知她身居何处，但这更说明被告的草菅人命，视人的生命如同儿戏。是可忍孰不可忍。2004年1月1日在闵行区虹梅路上某绿化带内发现一无名女尸，警方认为此女为一从事性服务的女子，在未被奸污的情况下被掐死。有目击者称有一胖一瘦两男子有重大嫌疑（他们都未穿衣服固很容易认定是一胖一瘦）。为此警方发出通辑令辑拿两嫌犯，至今两嫌犯仍未归案。但是警方的认定有误。此女子确系性服务人员，被告在与之完成交易以后（就在该绿化带内）觉得意犹未尽，就摸出身上的一把手术刀（此乃被告平时剥青蛙皮专用。此刀现还在该从事性服务的被害女子体内。如果该尸体还未被火化，应该还能找到。因此该证据不能向法院提供，请法院谅解。）将该性服务女子杀死。当时是血流成河。但被告狡滑地将血迹清除得干干净净（不知用的是何法术，请教专家也不得而知。）被告的所作所为真是人神共愤，希望法院能主持正义，给被告以应有的制裁。当然被告在事后好像良心发现，每日神思恍惚，到处自首而不得。念在被告确有悔改之意，故自诉人希望法院能给他个缓刑什么的。

证据和证据来源：《新民晚报》的报道；张贴于闵行区各处的悬赏海报；公安机关的办案卷宗（因公安机关不允许，请法院自行调阅）；最重要的直接证据就是被告身上的血腥味，因此证据可能年久失效，请法院能进行证据保全。

证人姓名和住址：关心，又名老Q，男，1966年6月6日6点6分出生，汉族（应该是），浙江绍兴人（肯定是），在上海市上海三吕大学教书（基本上是），现住上海市子虚路88号乌有花园88号1414室（200%确定），电话54545454。就是自诉人自己。

此致

上海市下海区人民法院

自诉人：关心

2004年4月4日

附：
1. 本诉状副本一份。
2. 新民晚报一份。
3. 悬赏海报一份。
4. 其他证据请法院到长宁区和闵行区公安分局调阅。

法院会受理吗？其实我心里真的没底。自诉是不是等于诉自？好像这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案例。管他呢，重在参与嘛，不求回报，只要付出，这就叫爱的奉献，这就叫事业心，这就叫奥林匹克精神。

十一

果然，法院拒不受理。检察院也是。他们都威胁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只好逃了出来，逃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这里没有鸟，所以也就根本谈不上鸟不生蛋的问题。其实鸟生不生蛋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鸟能长毛，人能生蛋就好。假如我能生蛋，那又将如何？当然那将另当别论。

唉，在无罪推定的时候证明自己有罪跟在有罪推定时证明自己无罪一样困难。

十二

也许我真的杀了人。也许没杀。

我也许没杀人。也许杀了。

如果我真的杀了人，那被杀的人肯定该死，就像我该死一样。如果我没杀人，那么那个我想杀的人肯定不该死，就像我不该死一样。

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人充斥着这个世界。

是救该死的人还是救不该死的人？

也许都该救也许都不该救。

救救孩子？这世界哪儿还有孩子。在我们的精心培训下，三岁就长出了胡子，四岁就擅长性爱表演。你说哪儿还有孩子。救救孩子只是鲁迅在无聊的时候说的一句无聊的话。如果他能活到现在照样也是在名利之轮上疯狂地转着，不亦乐乎，哪儿还有空说这种无聊的话，除非这句无聊的话能带来财源滚滚。

（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