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天堂（下）
发布: 2014-11-20 18:26 | 作者: 宫白云
（33）
大雨终于停了，情色迷蒙的房间，就连月光也无法透过。杨传辉一定没有想到他的恶意报复竟成了李芸此生最热烈奔放的性事，她眼睛里闪现野猫一般的光芒，在那瞳孔的尽端，放射着她全部的欲望。没有什么东西不是创造出来的，走到了这一步，好像再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说了，杨传辉身体有些发飘，但他的头脑毫不含糊，他深知自己要想获取更多的金钱除了靠眼前这个女人，别无它途。残酷的现实已调教了他，知道什么时刻是最好的时机。他看着李芸伏在自己身上痴迷的样子，他已无须刻意伪装自己对金钱的贪婪，他们俩个都光着身子，已经赤裸裸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了。他想了一下，伸出手，抚着她光滑的脊背说：“芸，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亲爱，你说，只有我能做到。”李芸抬起头瞅着他，显得那么的情意绵绵。于是，杨传辉把他为了不让豆豆发现他的秘密而编造谎言如今被老张戳穿的事告诉了李芸。
李芸听了后，心里翻江倒海的很不是滋味，她明白这个男人到死都会只爱他的豆豆，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她沉了下自己剧痛的心，用她的长指甲边划着他的胸膛边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人杀了老张？”
“那倒不是，老张对我有恩，我怎么会杀了他？如果说这个世界我想杀人的话，那就是你。”杨传辉的声音冷硬起来。
“哈哈哈，你倒挺恩怨分明的。”李芸的笑声有些凄厉的味道，她站起身离开杨传辉的身边，把她的衣服穿好，意味深长地对杨传辉说：“如果我想杀人，你猜我会杀谁？”
“是我吧。”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那会是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哈哈哈。”李芸的笑由凄厉转为了疯狂，杨传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决心说出狠话，穿透他们此刻缠绵的暧昧关系，穿透他们关系中所有的回旋余地，直捣她的心脏。
“你想杀谁，那是你的事。我想说的是，我要离开这里，自己单独开家公司，这样我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怕豆豆发现我的秘密。”
“你想摆脱我？”
“是的，是你设计撕碎了我的生活，你必须负责。”
“你让我怎么个负责法？”
“我不多要，50万，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如果我说不呢？”
“你不会的，你非常清楚我手里握着你走私毒品、还有行贿政府官员的资料。”
李芸突然感到一阵悲哀。从最初看上杨传辉一刹那开始，她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明白她已经受他的支配。她看着杨传辉冷酷无情的脸说：“人生只有一次，我不会为了几个钱让我毁在你的手里，我答应你，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保持我们的情人关系。”
“你无耻。”
“你不也一样。”李芸耸耸肩，发出冷笑。杨传辉品尝了什么叫以牙还牙，他不想妥协，却毫无办法，两败俱伤是他不想要的结果。最终他不得不屈从。他近乎哀求地对李芸说：“你要保证我们的事，绝不让豆豆知道。”
“我发誓，她就是到死也不会知道的。”李芸阴冷的目光显得有些莫测高深。他们两个人再一次达成了和解。
杨传辉回到家里，豆豆在洗澡，妹妹弟弟在学习，他的爸爸妈妈正在看赵本山的小品，从《卖拐》到《卖自行车》再到卖轮椅，赵本山的《功夫》，忽悠了大江南北。而此刻，赵本山的东北方言“残酷的现实已直逼我心理防线了”就像一把刀扎在杨传辉的心上。而他的爸爸妈妈却沉浸在幸福之中。从没有看过电视的他们，进了城之后，就像进了天堂。他们对着儿子——他们心目中的栋梁，没完没了地诉说着他们的快乐和满足，诉说豆豆的善良和孝顺，弟弟妹妹们对他的崇拜和热望。
这是杨传辉最开心的时刻，每次看到他们的笑逐颜开，他就会从绝望中挣脱出来。这个世界没有谁可以解决他的问题，他只能自己与自己对话，用自己的方式实现他的抱负，尽管荆棘丛生，但他有理由相信曙光就在前头……
（34）
当李芸把50万的银行卡交到杨传辉的手里，看到杨传辉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视线，她的心脏痛得直哆嗦，她眯缝起她的泪眼，无比难过地想：难道真的要杀人才能永久地占有他吗？李芸无数次地问过自己的心后，悲愤地暗笑了笑，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此时的杨传辉手里攥着李芸给他的银行卡，巨大的喜悦在他心里繁茂地生长，原来虚乎飘渺的事情忽然从混饨的状态变得十分清晰，他仿佛看见自己坐在属于他自己的公司里，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这些日子，他已把全部计划盘算妥当。D城是个旅游城市，依山傍水，山青水秀，与朝鲜隔江相望，与韩国一衣带水，是亚洲唯一一个同时拥有边境口岸、机场、高铁、河港、海港、高速公路的城市。沿海有风光旖旎的大小岛屿，气候温暖湿润，素有“北方江南”、“东北苏杭”之称，堪称旅游避暑的胜地。最近又被《南方人物周刊》盘点为中国宜居的十座小城之一，旅游业炙手可热。凭他的50万注册个旅游公司不在话下，而且他已经想好了如何让豆豆和他一起来做这个公司。
从今往后除了金钱，他还有挺直的脊梁。他的心膨胀的无比巨大，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他的生活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杨传辉特意去了花店，给豆豆买了束花，胸有成竹地踏着夕阳回家了。
一推门就迎上了豆豆清亮亮的黑眼睛，她甩了下黑黑的长头发，仰起红红的脸颊粲然一笑说：“哦，阿辉，怎么舍得买花了啊，有什么喜事吗？”
豆豆接过花，脸上的笑也像花儿一样，杨传辉的心太阳般的温暖。这时，他的爸爸妈妈喊他俩说：“你俩快过来看电视，快看这些人怎么这么缺德呀。”原来电视上正在报道一组“地沟油”的聚焦新闻：画面上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开着一辆满载泔水桶的三轮摩托车，在街头慢慢前行，一路不断散发的馊臭味和浓浓尾气，令路上的行人掩鼻避之。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就是用这些令人作呕的泔水经过简单加工、提炼出油，最终通过低价销售，重返人们的餐桌。这种油食用后不但会破坏人们的白血球和消化道黏膜，引起食物中毒，甚至导致癌症的严重后果。主持人报道说：地沟油的毒性百倍于砒霜，每年多达300万吨的地沟油流向国人餐桌……也就是说你吃十顿饭，可能有一顿碰上的就是地沟油。
听了电视上主持人的话，豆豆很沉痛地说：“看看，看看，社会走到了今天，钱这个东西撕碎了多少人的良知啊，这样下去，这个社会怎么得了哇！我们老百姓还能相信什么啊？”
豆豆的话，让杨传辉联想到自己对金钱的追逐，他心虚地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那就是他对豆豆无比的爱，为此，他愿意下地狱，进油锅，想到此，他藏好自己的内心，正好借题发挥说出他的计划，他显得非常自然地接过豆豆的话茬说：“是的，现在的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的出，不光是吃的方面，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黑幕。对了，豆豆，还有爸、妈，我正想跟你们说个事呢。”
“什么事？”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我辞职不干了。”
“啊？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豆豆惊讶得嗓音都变了。
“是这样的，自从我进了高老板的公司，真的看透了，天天跟脑满肠肥的各界关系人员吃饭喝酒、K歌桑拿，是跑腿跑到腿变细，喝酒喝到胃穿孔，真的累了，最主要的是我发现了高老板的许多猫腻，他最近正通过各种手段贿赂政府官员，准备拿到一块地，我怕把自己牵扯进去，怎么说高老板都有恩于我们，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到时候不好抽身也难做人，所以我就辞职不干了。”
豆豆说：“嗯，阿辉，这么说的话，你做的对，免得陷进去，现在的地产界，风气太坏，今天杨菲姐还跟我要我的身份证，要以我的名义买套房子，是我们公司出现了资金问题，老板让她组织公司中层以上管理人员来买公司的房子，但并非真的自己来买，就是公司借员工的名字打合同、开发票，然后去办贷款，公司再帮员工每月还贷，然后这些房子再交到我们手里进行销售，合同也要进行更改。”
杨传辉说：“这都是地产界的潜规则了，已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许多的开发商都拿土地融资，拿银行的钱做开发，拿建筑公司的垫资盖房子，售完楼拿客户的钱还欠款并获得高额利润，整个过程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豆豆说：“阿辉，你不干了，有什么新打算吗？”
“豆豆，要不说，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杨传辉把他准备做旅游公司的事跟豆豆和他的父母说了。他的父母表示，他们都是乡下人，杨传辉说的事他们也不懂，但他们绝对相信他们的儿子。
豆豆想了半天说：“阿辉，做旅游公司好是好，但注册资金从哪里来呢？”
杨传辉说：“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你不用担心，银行方面我有朋友，可以办贷款，用我们的房子还有车抵押。”
“房子和车？你不在高老板哪里干了，这些他不收回去吗？”
“房子当初就写的我名字，高老板大概看出我离开的原因了，他可能为了堵我的嘴，就把车送给我了。”
“哎呀，阿辉，我都不敢相信，我们怎么这么幸运啊。”
“好人有好报，我们不能穷一辈子，豆豆，你也别做售楼小姐了，我们就一起创业，开我们自己的旅游公司吧。”
看到豆豆兴奋地点了头，杨传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