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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发布: 2016-9-13 15:57 | 作者: 颜忠贤



        碰面先喝半小时咖啡一敍旧……提起这些就使得马三宝那天陪老水鬼要去找郑和老古董生意之前变得非常的忐忑不安,仿佛是脑袋被动过手脚,晶片磨损到一直LAG的他变得很心虚到绑手绑脚或是变得好像偷了天庭的什么东西。那几年不知为何一碰郑和宝船的古董,一如西洋就害怕了黄祸又要开始启动,一如挖犹太人旧约中的祖坟般或许更是泄露天机或更多,要还又还不起地老感觉仿佛正在交天谴的循环利息那般地预支阳寿,或就是亏空了他和那个曾经当水鬼还觉得可以鬼混地天真时代太多精神状态层层叠叠的款。
        尤其最后到了那个死亡天井,所有的凝结的空气,仿佛更回答了更多马三宝的焦虑……被吸走的声音,陷入网目密密麻麻的看向天井天空的救命蜘蛛网般的无法挽回。其实都只是枉然。
        马三宝心中闪过的不祥念头是:或许想不开的我也有一天会去跳吧!风水这么好,面对太过担心的老教授,面对这个太过空洞的中庭……但是马三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一笑就离开那个死亡天井……
        即使马三宝陪老水鬼在那来回奔波找古董过程的太像那工事梦境般地始终兢兢业业一如还业障般地卖力……然而种种其中引发更多争执近乎失控及其必然荒唐,近乎真的应验了那下西洋终将变黄祸的最后诅咒……
        在机场睡着的梦中一开始是完全的黑暗。马三宝发现自己全身赤裸,水鬼的制服变成胞衣般的半透明塑胶服,醒来却完全无法呼吸的他开始慌张,拆开悬在半空中的管线连到他身上的杂乱众多插管开口。才发现自己正从一个完全死寂惨白太空船的某个睡眠囊舱管中醒来。勉强开始可以吸气之后,没有窒息,但是他却马上全身抽搐而且呕吐。
        隐隐约约觉得不妙,但是宿醉的马三宝上了飞机才知道惨烈。全身骨头快散了的早上就好像把拼不起来的自己硬拼到勉强成形……
        像童话般飞机窗外的云朵闪烁在太隐约的阳光温驯光景,好像一场不太可能的好梦好疗愈的暗示……但是这却逆转反讽地使疲惫不堪的马三宝更为心情沉重……
        尤其在飞机上睡前所看到的电影,里头是一个中国人在美国的家的乱伦鬼故事。非常华丽细腻但是又非常变态恐怖。
        马三宝始终那么好奇或许是那么耿耿于怀……这种种现在的中国人在外国所有的变形故事。
        种种中国更歪歪斜斜投影在异国地方感的余绪,流落到了西洋的现在所谓的欧洲美国中东东南亚……所谓中国的人在这个时代仍然被用种种状态遗弃而流离的种种古怪故事。
        电影中出现了那家人住在那现代摩天大楼里的惨白豪宅,乍看就像设计杂志里才会出现的太素净太奢侈的海派,极大面落地窗外的都市远景天空线,离地数十层楼高空雪白云朵内的晶莹剔透玻璃投影所有室内最时尚昂贵的银色流理台、红酒柜前的吧台,客厅环绕着设计师家具的小羊皮沙发狭长桌和长相怪异的高科技喇叭荧幕……但是就是令人不寒而栗地空旷。
        或许,也因为这个古怪故事中的女主角那个华裔美国人家的三个姐妹始终太美丽又太空洞,每个人都有自己活在现在美国寻常人生的心事,但是又有太多的想避讳古代恶兆却逃离不了的不祥感。
        更多细节引用在那现代高科技摩天楼冰冷时髦室内设计中的古老中国的鬼东西的暗示,焚香的线香烟雾弥漫,古玉的碎陶的符咒残痕,煮中药坐月子的浓稠汤汁。
        悬浮在现代的古代,充满暗示,寃魂寻仇的大凶预示,好美但好累的精密……一如妹妹捡到一块古玉。但是却被母亲告诫千万必须要丢掉那块玉。那是死去的阿姨的古玉,上头的怨念我们招惹不起……一如怀孕的大姐跟她的先生说。我们家被诅咒了,她想帮女儿取了一个她二妹的名字。但是,她妹妹在结婚那天自杀了。
        一如他的父母要她学会让人家帮她而找了一个老太太帮她坐月子照顾婴孩。但是那婴孩一直在哭,也从婴儿房传过来哭声。她永远睡不好累坏了,有幻觉半夜老会听到那老太太的念咒声音。然后越来越严重,她甚至听到极大的噪音,从婴儿房的那边传来。但是家里完全没人。小孩房没事,但是小孩头上的动物风铃古怪作响……那老太太去买草药时,那大姐甚至在自己小孩的枕头底下找到一张符纸。上头竟然写了一个下咒般甲骨文字样的不明符字。但是妹妹查了一本民间宗教祭祀的古书,有那个符却是为了保佑母子平安而下的咒。
        她老是觉得汤里有碎玻璃。有点阴森的老太太炖了一锅汤,浓汤可以帮她补身体坐月子的,那碗十全大补汤般磁碗里是极度可怕的看起来像煮人肉的汤料。
        老太太双手抚摸那个木印最后点香作法还用红墨汁写字。烧香之后把香拿走。桌前有好几个小旧碗乐古瓷器。充满巫祝的气息。
        桌上的那个小孩的老泥雕看起来像个死婴。她一直梦见有人在那个老小孩泥雕的嘴巴放一块碎玻璃……
        她老听到声音。感应器有声音。她做了一个恶梦。这是个恶运,恶兆。她肚子始终又开始痛也开始有幻觉,看到奇怪的东西,她觉得有人要偷小孩。坐月子阿姨和家人们都很担心她。她却生气地说:“你们必须相信,别说的好像我是神经病。”
        但是其实是在她自己也神志不清的状况之下做了那可怕的事……梦游在母奶瓶中加了碎玻璃的她一直在半昏睡之间。
        甚至其中有一段是个故事中恐怖的悖论……在大门的两侧,有一端的母亲女婿,另一端的父亲和大女儿小女儿,永远打不开门,两端看出那寻常公寓门上小孔变形镜面投影走廊的时候始终都会看到那二姐鬼魂的脸孔也在小孔外面看向里头恐怖的眼神。两端看了更害怕,更顶住或更冲撞门扇,但是却仍然死命地打也打不开,出不去也进不来,鬼魂在里头也在外头。充斥一种狭窄公寓单位切割某户房中空间出不了电梯口走廊而困在自己的家的内在混乱的悖论。
        马三宝在飞机上最后看到的那一段情节不免是最恐怖的……那是自杀死去的二姐终于现身出来要寻仇,在很长的房间走道窄狭感的仿佛永远跑不完逃不了的回廊中恐惧地疾跑……还切换到另一间半废弃状态充满灰尘满布堆积纸箱未开封家具之间的空荡房间之间走廊,正在油漆装修到一半就停工的鹰架及其半透明塑胶长布幕,后头的穿血红长洋装的女鬼一出现就会使布幕莫名地飘起来……雾茫茫的软雾玻璃般的幕后就会浮现时有时无的女鬼的脸猝死狰狞的神情,慢动作非常地缓慢……家人害怕极端地跌倒又爬起地逃命般地逃却逃离不了。
        之间出现了现场的死寂,呐喊的时有时无,张嘴尖叫却完全无声,或是寻常无奇的按门铃声响,或是冷气机压缩机的沉沉低音……太细腻逼真的细节,使那个现场的家的剥落感更强烈而恐慌。逃离的时间拉得非常久,久到感觉永远不可能幸存。
        但是影片中间还夹杂切换过去的现实底层的不堪和不忍,那父亲爱上最美的二女儿和她做爱的缠绵悱恻但是又遗弃她使她跳楼的遗绪,也夹杂过去那法师道士帮她收尸时用半片刻印上符箓陶片放入她口中用红线缝上双唇的法事镇魂的残忍又不忍。最后缓慢地切换回神的她仿佛仍然不晓得自己已然死去,而只是太过怨恨地想报仇地掐住负心汉父亲的脖子或辜负她的母亲姐妹……
        即使有个来救这家人的光头道士用古代佛骨念珠串和老铜钵香灰来收她都收不了,因为那女鬼非常哀伤也怨念太深,种种过去的纠缠太过离奇又太逼身……
        永刼回归地永夜般……那家人的夜半绣花被单永远仿佛有鬼魂抚过的㔊动……那婴孩的脸颊也永远安详地张开嘴巴沉睡……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如一场梦,永夜中的她老是会走到家的长廊末……打开那一扇门,发现房间现场的光景就突然就完全变黑白。她看见她死去的二妹回来找她,带走那小孩。失魂落魄的她完全无法动地坐在死角……一如西洋最终的对黄祸的恐惧,那女人始终重覆地喃喃自语:“她来了!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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