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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集电视剧《葵花朵朵》
陈 枰
第 １５ 集
1 郭长义家院子 外 晨
姜翠玲在院子里面晒干西葫芦片，潘桃和李平推门进来。
李平叫了声：“大婶。”
姜翠玲扔下手里的活儿迎上来：“吃了没有？”
李平：“吃了。”
她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没有停下脚，好像一旦停下来就伤害了潘桃似的。
姜翠玲被晾在那里，她的脸冷了下来，眼睛盯着两个年轻媳妇进屋的背影。
姜翠玲“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丫头真是属虾的，能屈能伸。”
2 郭振东新房 内 晨
李平跟潘桃手拉手坐在炕沿上说着知心话。
李平：“一个人想一个人不容易，忘一个人也不容易。”
潘桃：“是啊，咱俩虽然不见面也不来往了，可我心里面一直在想着你。”
李平：“昨天我还担心，怕你不理我。”
潘桃：“怎么会？今天咱俩脸对脸地坐在一起我都不相信是真的，要不你掐我一下吧，疼了青了就是真的。”
李平咯咯笑。
姜翠玲推门进来她脸上带着笑说：“桃啊，中午你想吃啥啊？”
潘桃：“随便。”
姜翠玲：“呦，那东西可不好做，都用啥材料啊？”
李平笑了。
潘桃站起来拉着李平往门外走：“用肉，我去割点肉，中午炒菜吃。”
姜翠玲目送她们俩个的背影出门去。
3 村街 外 日
潘桃和李平手拉着手在村街上走着，路两边的闲人盯着她们看。
潘桃：“在外面走走也挺好的，省得她烦咱们。”
李平：“我婆奶奶要是看见咱们在一起也会来烦咱们。”
潘桃：“那咱们就不在家聊天，大地，河边，树荫下面，哪都能敞开了聊。”
李平点头。
4 居民住宅楼 外 日
刘艳梅和老张媳妇在角落里面仔细擦洗着油烟机。
5 居民住宅 内 日
刘艳梅、老张媳妇和另外两个男人在住宅里面擦玻璃擦瓷砖。
刘艳梅干得很卖力气也很仔细。
6 河边树下 外 日
鸭群在河里面戏水觅食，李平和潘桃坐在河边说话。
潘桃：“李平，我觉得你变了。”
李平：“是吗？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潘桃：“不是好也不是坏是家常了。”
李平笑：“整天围着锅台转，能不家常吗？”
潘桃：“你在城里的饭店里面不也是围着锅台转吗？”
李平：“那可不一样，那是工作，体现着我的价值，要提着精气神干，干不好饭碗就打了。这是日子，可以有一搭没一搭地干，干好干坏都行，没人抄你的鱿鱼。”
潘桃笑。
李平：“晚上躺在那里睡不着的时候我也在想，我觉得自己确实变了，变得没有戒备了，懒懒的这感觉挺舒服的，不像在城里面，浑身绷着劲，对人对事都很警惕。不过人懒了心也就懒了，觉得怎么呆都没意思。”
潘桃听着琢磨着。
一只青蛙在她们面前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潘桃说：“小时候我就常想，要是托生成青蛙该多倒霉，一辈子坝上坝下地跳，有什么意思？谁想自己长大了也和青蛙差不多，只能在村东村西地走。”
李平：“你觉得你这个人浪漫还是不浪漫？”
潘桃：“浪漫。”
李平说：“浪漫？浪漫的人才不悲观呢，人怎么能和青蛙一样？人村东村西地走，是为了找知音，有知音的人和只知道吱啦哇啦乱叫的青蛙一样吗？”
潘桃笑：“你信命不信命？”
李平：“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潘桃：“什么时候信？什么时候不信？”
李平：“日子走得顺的时候不信命，日子走得不顺的时候就觉得命不归我支配了。”
潘桃：“你说我们俩认识是不是命？”
李平点点头：“是命，决定我们命运的其实就是这场婚姻。如果我们俩谁也没嫁到歇马山庄来，永远都不会认识，你说是不是？”
潘桃：“如果你不弄那么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我也不会注意你。”
李平咯咯笑。
潘桃问李平：“哎，你是怎么爱上双元的？”
李平调皮地反问：“你猜猜。”
潘桃想了想说：“肯定是他答应给你在城里面盖栋高楼，要不一个在城里打了好几年工的小姐怎么肯嫁给他？”
李平说：“你真聪明。”
潘桃：“我猜对了？”
李平：“我这个人开始谈恋爱的时候确实是有条件的，我把条件看得很重，我从进城打工那天就没想再回到乡下。与双元相识完全是偶然。”
潘桃笑：“李平，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你这样说是跟我开玩笑，你故意用自己的不好，衬托别人的好，好你个李平！”
鸭子呼啦啦地跑上岸来。
潘桃挽起裤脚说：“咱们下河来摸鸭蛋。”
李平积极响应。
两个新媳妇猫着腰在河里面摸鸭蛋，河面上不时传来她们惊喜的叫声。
7 温 泉 外 日
温泉里面热气缭绕，李平跟潘桃一起泡在温泉里面洗澡，俩人叽叽嘎嘎地说笑打闹着。
8 河 边 外 日
李平和潘桃在河边洗衣服，俩人光顾聊天，衣服被河水冲跑了，俩人在河水里面嘻嘻哈哈笑着追逐着被水飘走的衣服。
9 碾 房 外 日
李平和潘桃俩人在碾房里面磨粮食，俩人大声说着话，机器的轰鸣声把她们的声音吞没了。
10 鞠双元新房 内 日
李平坐在炕上织毛衣，潘桃帮她绕线。
李平说：“潘桃，你想没有想过，一个人一生中面对和自己感兴趣的其实就一个人。”
潘桃有些不明白，她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平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叫兰子的女伴，她皮筋跳得好。我俩只要一离开课堂，天天一起；上中学，又有一个叫迟梅的同学，她妈是知青，她头上有个很漂亮的红发卡我喜欢得不得了。上学放学，总要一起走：进城以后，在第一家饭店，有个比我小一点的同乡，普通话说得好，有事没事我都愿去找她，听她讲话。结了婚，有了双元，就谁都不放在心上了。谁知双元一走，心里空了，老天就派来了你。有了你，我都快把双元忘了。”
潘桃琢磨着她的话。
李平说：“细细想，女人的世界其实没有多大，就两个人。两个人就是世界。细想想，世界多大跟你都没有关系。振东是你丈夫，此时此刻你能说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潘桃终于琢磨出头绪来，她说：“李平，你很深刻啊。”
11 鞠永旺房间 内 日
崔大脚坐在小凳子上编着草编。
鞠永旺蹲在门坎上抽烟。
崔大脚：“双元媳妇咋又跟姜翠玲的儿媳妇缠上了？”
鞠永旺：“般大般岁数的年轻人嘛，喜欢往一起凑。”
崔大脚：“我跟她说过那家人最好别招惹，她婆婆姜翠玲就不是啥好东西。”
鞠永旺：“那娘们儿缺心少肺的，是个傻娘们儿。”
崔大脚：“傻？她是傻，傻精傻精的，傻得把自己都精进去了。”
鞠永旺掐了烟，端着茶缸子鞋也没脱就上炕了。
崔大脚：“说了一辈子也不长记性，咋就不知道脱鞋上炕呢？”
鞠永旺：“我这鞋六十多块呢。”
崔大脚：“鞋再值钱也不能在炕上走吧？”
鞠永旺不满：“你一个乡下娘们儿咋就那么见不得土呢？”
崔大脚：“该有土的地方有土，不该有土的地方就不能有土。”
鞠永旺说：“屋里咋能没土呢？土是带着福气落进来的，你整天擦擦抹抹的，把福气都抖搂没了。”
崔大脚：“你喜欢邋遢老娘们儿？那你去跟扬大歪媳妇过去吧，他那媳妇孩子鼻涕翻山越岭流到了脖子上也不知道伸手给擦一把。”
鞠永旺嘿嘿笑。
12 小院子 外 日
住在院子里面的民工出出进进的。
刘艳梅拎着一筐菜进院子。
甲跟她打招呼：“嫂子，今天没出去？”
刘艳梅：“今天没活儿，好好给你们做顿饭吃。”
乙：“太好了，这几天正馋得不行呢。”
刘艳梅笑着问：“我给你们烙春饼卷豆芽吃。”
院子里面一片欢呼声。
13 厨 房 内 日
厨房里面热气腾腾。
刘艳梅腰上系着围裙手脚利落地忙活着。
一大落春饼放在笸箩里面用一块干净的湿手巾蒙上。
郭长义进来问：“用我帮忙吗？”
刘艳梅：“不用，你回屋歇着去吧。”
郭长义站在那里没动地方，他愣愣地看着刘艳梅的背影。
刘艳梅腰肢灵活地擀着面案上的饼，锅开了，她掀开锅盖撹着锅里面的豆粥。
郭长义看呆了。
刘艳梅无意间回头。
郭长义站在雾气中，雾气中的郭长义叠化成鞠广大。
刘艳梅愣在那里。
粥开锅了，溢到外面，火被浇得嗞啦作响。
两人一起去冲过去掀锅盖，郭长义的手按在锅盖上烫得他直甩。
刘艳梅手里面拿着锅盖连声问：“烫着了吧？烫着了吧？”
郭长义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没事，没事。”
14 院 子 外 日
收工回来的民工一人端着一个大黄缸子稀哩哗啦地喝着里面的绿豆稀饭。
刘艳梅把卷好的春饼一个一个地递给民工。
郭长义：“让他们自己卷，又不是没长手。”
刘艳梅：“没事，我卷的菜多还不容易露汤。”
刘艳梅靠在门框上心满意足地看着。
甲：“嫂子，你不吃？”
刘艳梅：“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吃。”
乙：“自打嫂子来了，我们就过起上幸福的日子来了，衣服有人洗，饭也不像猪食了。”
刘艳梅笑：“想吃啥说话，我变着样给你们做。”
甲说：“我这人腰杆子粗，嗓子眼细，嫂子你这个人光让我思甜不让我忆苦。”
刘艳梅：“那我明天给你糠饽饽吃。”
甲：“你给我泥巴我都吃。”
丙：“嫂子你可毁我了。”
刘艳梅：“我怎么把你毁了？”
丙：“见了你我就心里面发誓娶媳妇一定要照你这样的娶，要是这世上只有一个你这样的那我可不就要打光棍了吗？你不是毁我是啥？”
刘艳梅笑：“打啥也不能打光棍，光棍不是全人。”
丙：“那你得按你这样的帮我找一个，要不我就打光棍！”
乙：“你这是耍无赖！”
甲：“你不无赖，媳妇还没过门你就跟人家撕撕扯扯的。”
乙：“撕扯咋啦？还不是早晚的事？她以后还得躺在炕上给我生儿子呢。”
众人哄笑。
乙：“咱这里谁家的女人也没嫂子好，嫂子是女人当中的好女人，好女人就是好，好女人的好处说也说不完，好女人可以让没味的日子变得有味了。”（说点民工的话吧）
郭长义从心里面同意他的说法，他抬起眼睛目光中满是欣赏地看着刘艳梅。
刘艳梅以为他没吃饱，忙把卷好的春饼塞到他的手里。
郭长义：“我饱了。”
刘艳梅：“光喝粥不禁饿，吃点干的。”
15 住 房 内 夜
老张媳妇把一摞数好的钱递给刘艳梅。
刘艳梅又仔细数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缝在衣服口袋里面。
刘艳梅高兴地对老张媳妇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拿到自己挣的钱。”
老张媳妇：“这才哪到哪？只要好好干，女人也能凭本事挣到钱。”
刘艳梅使劲点头。
16 金盛家园 外 日
鞠广大看着新起来的楼房感叹：“这楼可真高啊！”
他边眯着眼睛欣赏地看，边一步一步地往后面退，不小心撞在了身后过路人的身上。
鞠广大回头看，是一群工地上的小青年，他在人堆里面看到了儿子鞠双元，父子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同时马上移开了。
鞠双元跟着小青年们走了。
鞠广大低声骂了一句：“兔崽子！”
民工甲：“快撤离工地了。”
鞠广大：“苦熬苦干几个月撤出工地，就要到了数钱的日子了。”
民工甲：“工地每年都是要离开，可工钱却从来没按期给过。盼的钱到了手三扣两扣也剩不了多少了。”
鞠广大叹了口气。
民工甲：“不是我说打自己嘴的话，这三扣两扣得来的钱也是在家种地挣不到的，咱知足吧。”
鞠广大：“知足，咱得学会知足。咱要想在城里面混下去，就必须打败那个让自己成为狗熊的另一个自己。咱得在自己盖的高楼大厦面前壮起胆子，挺起腰杆子，好好努力干下去。”
17 公 司 外 日
刘艳梅和老张媳妇一行人在一个公司里面擦玻璃，她手脚利落干得很快。
窗外霹雷闪电的。
老张媳妇：“要下雨了。”
刘艳梅说：“你先走吧。”
老张媳妇：“咱一起走。”
刘艳梅：“你儿子不是来了吗？你快回去吧。”
老张媳妇犹豫不决。
刘艳梅：“你先走，我一会儿就干完了。”
老张媳妇：“那我先走了。”
刘艳梅：“哎，你骑车的时候慢一点。”
窗外的雨点噼啪噼啪地打在窗子上。
刘艳梅往窗子外面看。
外面大雨大雨瓢泼。
刘艳梅心事重重地扭过头来。
屋子里面的灯亮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
看门的老头走进来说：“下班了，明天再干吧。”
刘艳梅从凳子上下来：“好，我马上就走。”
18 公司大门 外 傍晚
刘艳梅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看着如注的大雨。
天色越来越黑，街上的行人戴着雨具急匆匆地赶路。
刘艳梅牙一咬冲进了大雨中。
19 街 道 外 傍晚
刘艳梅被雨浇得跟落汤鸡似地骑在自行车上狂奔。
穿着雨披的郭长义骑着车子迎面过来，他一眼看到了刘艳梅。
郭长义下车大声喊：“艳梅！艳梅！”
刘艳梅没有听见。
郭长义追了上去，他拦住刘艳梅硬把雨披脱下来给她套上。
刘艳梅：“我已经湿了。”
郭长义：“那就别再淋着了，女人的身子骨禁不住雨。”
刘艳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要紧，我皮实着呢。”
郭长义：“再皮实也是女人吧？快穿上。”
郭长义和刘艳梅一前一后分别消失在雨雾里面。
20 住 房 内 夜
熟睡的老张媳妇被一阵呻吟声惊醒了，她点着灯，坐起来往刘艳梅的铺上看。
刘艳梅烧得满脸通红。
老张媳妇急忙下地走过去，伸手摸她的额头。
老张媳妇：“哎呀妈呀，咋烧成这样？你有药吗？”
刘艳梅摇摇头：“没有药。”
老张媳妇：“那咋整？”
刘艳梅：“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老张媳妇：“我帮你揪一揪。”
刘艳梅翻身趴下，老张媳妇掀开她的衣服给她使劲揪着后背。
21 街 道 外 晨
老张媳妇骑着自行车在街道上行驶，车把上挂着家政和清洗油烟机的牌子。
郭长义和干活的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他一眼看见了老张媳妇。
郭长义叫住了她问：“刘艳梅呢？”
老张媳妇：“发烧，爬不起来了。”
郭长义愣住了。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四）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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